镜中的天使影 Akira（十） “是你？” 这个声音…… 川端努力抬起头。 铁男，她的梦想，终于，站到她面前。 她露出微笑，这感觉超越了一切，包括饥饿、寒冷与疼痛。 铁男惊奇，担心，急忙蹲下扶住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得有些不知所措，太慌忙。 “找你……”川端缓慢吐出两个字，很微弱。 “你的身体好冷……你发烧了？！”铁男抱起她，摸她的额头。 川端想说话，却只能呼吸，无力地靠在铁男宽阔的肩。 “你们先走。”铁男对身旁的两个男人说。
找他？变成这个样子？ 很快便到了。他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 她的身体异常冰冷，冷到铁男的心，第一次，好痛。 热水灌满了整个浴缸，他把川端放进去。 对他来说，她好小，那么轻。
铁男守在她身边，看她半昏迷地睡。 水轻轻浮起她的衣衫，他看到她白皙的皮肤，纤细的手臂，渐渐菱红的双唇。 天使。 对他来说是。那么美的天使，令他突然希望自己没有那些肮脏的过去，做个真正的男人，爱她，保护她。 他淡淡地傻笑一下，川端没有看到。
川端醒了，在铁男的床上，厚厚的棉被，好热，好热。 她揉揉眼睛，记起几小时前，她听到铁男的声音。 转过头，铁男正睡在沙发上。似乎没醒。 她下了床，努力把厚重的被子拖往铁男。 正当她想把费尽千辛万苦拖来的被子盖到铁男身上时，他突然睁开眼睛。 他们两个又对视了半天。 “你醒了？……”她问。 铁男收回视线，坐起来。 他看看她手上的被子：“你在做什么？” “我……怕你着凉……”她有点结巴地说。 “着凉的是你。”他说完，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件外套给川端披上。 那瞬间的感觉，和三井的不同，却同样温暖。 川端看着他，令他不自觉地移开视线。 她才感到自己好饿好饿。 “我……”她轻轻按住自己的胃。 “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铁男问她。 “够多吗？”她吞吞口水。 “我去拿。”
美味，但不够。 铁男真是惊呆了，她吃的速度，狼吞虎咽的样子。 “你来这儿多久了？” “三……天……”她顾不上回答。 “怎么会睡在那种地方？” “没有钱……”她吃光了所有的东西，“两天……没吃东西……” “你说什么？！”铁男撑起身体。 “还有吗？”她着急地问。 真的好饿，吃了那么多，还是很饿，仿佛几百年没吃东西似的。 “等着我。在这儿待着别动。”他丢下这话就跑了出去，五分钟后抱了一大堆食物回来。 “慢慢吃，直到有饱的感觉，然后我带你去医院。”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就突然变得很细心，也很罗嗦。 川端根本就是生吞了两个鸡蛋，充分表现出何谓速度。 她想感谢铁男，更想对他说三井的事，还有那时她没机会告诉他的话。可是太饿了，只好先解决了这个问题再说。
（十一）
“你对三井很重要！他把你当最好的朋友！”见他没有对自己转达的三井的话作出回应，她着急地说。 “那是他的事。”他冷冷地说完，把桌上的食物包装收到门口的垃圾桶里。 “不在意的话，你为什么来大阪？” 铁男被她的话问住了，愣了愣：“你又为什么来大阪？” “来找你，就这么简单。” “说得轻松。如果不是运气好遇到我，你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己可以想象。”他冷笑。 “在来之前，我就知道能找到你。”她说得很自信，“你是我第一个梦想。” 他转过来，看她，满脸惊讶，小眼睛瞪得很大。 “如果换成我……”她又想起三井，所以放低了声音，“就算是死，也要守在他身边，保护他……” 铁男一直没说话。 “他知道什么对他最重要。篮球……和与你的友谊。” “……” “我以为……我以为自己就这样了……跟着龙到处打架闹事，最后被关进警局……我是这么想的，一直，在遇到三井之前……可是看着他，怎么也不相信他就是龙那帮人从前的首领……那么温柔，自信的表情……那么美的三分球……”她开始渐渐地，说不出话。 铁男看着她。 那天使，变得越来越真实，离自己那么近，却无法拥抱她。 “你去看他了？”他点燃一支烟。 她抬起头：“我打听了去湘北的路。” “他怎样了？”他吐出一口气，白雾缭绕。 “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龙那些人没去过吧？” “没有……” 然后两个人都没说话，直到烟雾，渐渐模糊了对方。 “咳……”她受不了那么浓的烟味，打开门跑了出去。 他没有追出去，连转头都没有，只继续抽烟，继续望着窗。 她在走廊上背靠着墙，一直没有进去，只呆呆看着很低的天花板。
川端抬头望了他一眼，站起来走进去。 “刚才对不起。”他淡淡地说了句。 川端看到桌上满满的烟灰缸，没有说没关系。 铁男转过来，目光交会的瞬间，黑暗中的水晶，放出光明。 他忽然抱住她。 浓浓的烟味，有力的臂膀。 “铁……男……？”她有点紧张地呼吸着。 “回去。回神奈川。我送你。”他抚摸她的长发。 她没反抗。即使如果铁男要对自己做什么。 他只是慢慢地放开她。 “为什么？” 他没说话，只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和一些钱，然后手臂搭在她的右肩上。 “出去的时候做得像一点。” “什么像一点？” 他们从阴暗的走廊上了楼梯。 灰白的天空，毛毛雨。 “铁男，解决了吗？哦？这次这个长得不错！”一个男人走来，满手的刺青。 他伸手摸川端的脸，被铁男挡了回去。 “怎么了嘛？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嘛！”他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腔调说。 “滚开！她是我的！”说着，把她搂得更紧。 川端看到周围还有很多这样的男人，全是不良少年，混混，与龙一样狰狞的表情。 终于明白铁男的意思。 “喂，铁男，你要去哪儿？”又一个男人走过来，嘴边的伤疤一直延伸到太阳穴。 “用不着你管。”铁男说。 “你妈的！来去自由是不是？！你把我这儿当妓院？” 铁男恨了他一眼，他后退两步。 “臭小子……”他吐口痰，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给我上！”
（十二）
“青，这件事等我回来我们再解决。”铁男对站在人群外的刀疤男说。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还要回来？妈的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他发出恶心的笑声，“给我打！”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就挥来一拳，铁男埋头躲过，用力把川端推到人群外。 川端失去重心，倒在一个人的腿边，又不知被谁踢了一脚。 “哈哈哈……我说你长得不错嘛……”刀疤走过来，蹲在正试图爬起来的川端面前，“跟着那家伙有什么好？只有挨打的份。还是做我的女人吧。” 川端看着他，露出微笑。在他以为得逞时猛地对着他的脸一扫腿，把他踢翻了。 “你妈的！想得美！”她愤怒地说。 他坐起来，吐出一颗牙齿。 “他妈的！”他看了看川端，转过脸，“给我打！这个女的也一起给我打！” 立刻有人冲了过来。四个硕壮的男人把她围了起来。她看到他们身上的刀痕。 “妈的！”铁男看了川端一眼，“青！要解决就冲我来！别动她！” “老子今天就是手痒！打！”青笑得刀疤都扭曲了。
只有打。 想毕，她踢出一腿，其中一个男人后腿了几步。 好结实，像墙一样！ “妈的！这女人力气还挺大！”他骂道。 “你去死吧！”她跳起来，用身体推倒他——跟蛮打架的时候她常这么做。 那男人倒了下去，川端还没来得及在他脸上落下一拳，双手就被两个男人捉住。他们把她举起来，她的脚离了地。被撞倒的男人站了起来。 “臭三八！”他一拳打在她脸上，毫不留情。 她感到自己的牙齿已经松动了。很痛，但她还忍得住。以前龙就是这么打她的。 她硬直起身体给了右边一腿，抓她右手的手立刻松开了。她落到地下，在左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腿踢去。刚把那人踢翻就被后面的人抱住。好大的力气！比蛮还大！是刚才那个硕壮的混蛋。 他死不肯放手，而且越抱越紧，她感到肋骨快断掉了。 可是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任凭他去！ 她做出一个后空翻的姿势，两腿在半空回旋后落地，借着这股力量，努力弯下腰，直接把男人甩了出去。不过弯得太厉害，自己也差点没稳住。 这时有人从后面勒出她的脖子。是青。 她一个前踢腿，勾起的脚尖落到青的脸上，鼻血流了出来。 “妈的！”他放了手。 她转过身，青正用手抹鼻子。 她收起双腿，向青踢去，踢中了他的肚子，他倒了下去，川端自己也落到地面。 青猛地站起来——赶在她起来之前。他拉起她的腿把她往墙边一扔。 她撞到墙上，冰冷，坚实的水泥，疼得她的泪，不经思索地涌出眼眶。 青走过来，脚踏在她的喉咙上。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握住他的脚踝。 “我要杀了你！”他说完，开始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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