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琴(一)
cinderella
入夜的城市,已经逐渐的失去了灯火的明亮。
泛着一丝宝蓝色的天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然变得格外的压抑,让我甚至连喘息都如此的困难。
伏在露台的围栏上,下意识的掏出了上衣口袋中的薄荷凉烟,用拇指掀开盖子。
只有最后一只了,点燃,静静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烟圈。
那个烟圈逐渐的上升,慢慢的消逝,就好象当时的一个人,就那样的从我的眼前离开。
那个漂亮的烟圈究竟为什么会消散,我一直不明白,也好怕知道答案。
隔壁的房子传来一阵钢琴的声音,破碎而飘零,那是永远不会有阳光经过的琴声,就好象当时的一个人,经常对我弹出的曲子。
那琴声年轻主人为什么会演奏出这样的曲子,我也一直不明白,还是很怕知道答案。
颓然的走进房间,熄灭手中的烟,躺在床上,浑然的睡去。
朦胧之中,向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照片看了一眼,一张似乎过了千年的照片。
那一天的晚上,我作了一个梦,一个我天天都思念着的梦,一个可以让我在梦中沉醉千年的梦。
那是永远属于墙上照片上两人的一个梦境,美丽而又撕裂,尽管他们笑的如此的灿烂,也是永远的如此灿烂。
那一年,我是青春的转校生,没有新的制服,所以穿了便服。
午休的时候,准备去教导部报到,却找不到方向了。
“不二,你看那里……”一个男生对他的同伴指了个方向,随手从那个人的手中拿起了一块面包塞进了嘴里。“啊……,水,水,水……”
旁边的那个人一脸的微笑,拿起了自己的面包,继续吃。
“不二,你吃的究竟是什么啊!”
“姜汁面包,菊丸”那个人依旧是满脸的微笑。
“不二……你……。”叫菊丸的人一脸苦相,揉了一个雪团,掷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依旧满脸微笑的同样揉了一个雪团,丢了出去。
菊丸灵巧的闪过了,但是那个雪团直直地飞到了我的右肩上。
菊丸转过头来看着我,看了很久。掷雪团的人也微笑的看着我。
“不二,你看那个人的头发。”
我挑了挑眉毛,因为我的头发是天生的浅灰色,奇怪的颜色。
“你是别的学校的吗?”菊丸问我“你是间谍吗?”
当时的我,能听懂的日语很少,所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只是用英语一直在问他怎样去教导部。
“外国人?”菊丸看了看他身边的那个人。“不二,你来吧!”
“你在找教导部对吗?我带你去好吗?”他对我挥手,让我跟着他走。
在一个偌大的青春里绕了半天,他把我带到了教导部,微笑着让我进去。
教育部堂而皇之的部长听不懂我讲英语,所以把不二也留了下来。
后来。不二翻译地也有一些困难,于是跑去叫来了一个很矮的一年生。
他的英语很好,所以我入学籍的手续很成功。
之后,“Hey,coolguy,you really got a good spoken-English,don't you?”
“まだまだだね(还差很远呢)”他留下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就离开了。
“3年6组在哪里?”我问那个叫不二的人。
“哦!你是3年6组,和我一样哦!”这时上课的钟声已经响起。
“3年6组在哪里?”我继续问他。“跟我走吧!”一脸笑容。
走进班中,里面28个同学都睁大眼睛。和老师一起看着迟到的不二和一个灰头发的陌生人。
“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他对着老师鞠躬,把我拉到了讲台上“各位同学,她是我们3年6组的新生,叫……”
我转头看着我,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your name?”他小声的问我。
“Rosemary.”
“your Japanese name?”“I haven't got a Japanese name,yet!”
他抬起头,大声的对同学说,“她叫做迭澈。”
我楞在那里,竟然有这样的人。
之后,我坐在他的前边。大家都叫我迭澈,迭澈是他为我取的名字,因为rosemary的意思是迷迭香。
之后,我知道他是青春的一个网球正选,菊丸也是。
不二喜欢教我日语“きれい”“おねがいします。”很多很多。直到我的日语很流畅了为止。
因为这样彼此间,很熟悉。就这样子过了一个冬天。
然而,我们之间都有所隐瞒。他并不了解我的身世和来到这里的目的。
那是个春天的午后,校园里的樱花在一场雨之后全部开放了,竟是如此的绚丽,耀眼地灼伤了我的眼睛。
午休的时候,我偶尔的听到琴室传来的一阵流畅钢琴的声音。于是径自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听了起来。当我用心仔细的听时,能够听到的,是一种忧郁的哀伤,一种被束缚着的撕扯。这琴声的主人大概……
我这样想着,琴室里的演奏停止了,走出来的人,是不二,带着满脸的微笑。
“不二?”我走入琴室,然而琴室里并没有其他的人“你在弹琴?”
不二微笑着点头,我不禁地皱起了眉毛。
“我去找一下手冢社长!一会儿见……”
午后的阳光直直地照射在他的身上,干净,乖戾的没有一丝羁绊。看着不二慢慢地从那樱树林中穿过,我看不到他的影子,但是这个叫做不二周助的人究竟是没有阴影还只是……将自己的影子藏在了身后。
我独自度入琴室,伸手抚摩着方才不二所弹的那一架白色古典钢琴,苦笑了一番。
“这种安逸的感觉,不适合我,尽管……我……很向往这样。”
随之走入了整个琴室唯一一个没有阳光照射到的地方,那里摆放着一架黑色的旧古典钢琴,上面没有漂亮的丝绒,覆盖着的是一层厚厚的尘土。那一架钢琴已经明显走音,每一个琴键在按响之后仿佛都会发出一声悲鸣。
我认真的为那钢琴调音,或许是太陈旧的原因,琴声总是很苍老。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开始用这架钢琴弹奏不二方才弹的曲子,用自己的心情弹,很温柔,很缓慢,很无奈。
将自己所有的哀怨集中在指尖,那充满房间的声音也染满了灰色。
一曲终了,我深深地扒在了钢琴的键盘上,整个钢琴发出了一声叹息。
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影,是不二。
“你在门外偷听……”我没有抬起眼睛。
“不,是琴谱,琴谱落在这里了!”我可以想象的到不二一脸灿烂的微笑,那时窗外的樱花也比不上的啊!
“你弹的那一架钢琴,高音区的SOU已经没有办法在调好了吧!”不二拿起了琴凳上的曲谱。
“可能是吧!”我摇摇头“这样一架有缺陷的钢琴,不论是什么曲子都能够听出是它所弹奏的!”
“是啊!”不二转过身去“弹奏钢琴的人也一样,迭澈,这曲子你弹的太……哀怨了!”
不二的身影从门口消失。
“不二周助,你又何尝不是呢?钢琴是一种能够暴露演奏者内心的危险物品啊!”
我又开始了演奏。“在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是从来不允许我弹琴的,今天就算是个例外好了!”我这样想着。
“不二,你究竟为什么会被他们狙杀!在没有事情真相之前,我是不会动手的。”
自从开始执行这次的任务,我竟然经常开始做小时候的一个梦,一个噩梦。
美国的家中,父母被人用枪杀死,不到5岁的我躲在衣橱里瑟瑟发抖,看着父母倒在雪泊中,我并不明白他们究竟怎样了,但是很害怕那一群人会再来,所以根本不肯从衣橱里出来。
三天后,我被美联邦发现的时候已经严重脱水,休克,所以直接送到了医院里。
三天后,我被美联邦穿上了一身黑色的开司米大衣,在一个教堂里,我看到了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躺在一起,很安详,母亲比平时更加的美丽了。
那时候我很高兴,因为看到了他们,于是对着牧师先生喊。
“Father!What's up?why they are sleeping in the church and lying
in a big box?Weak them up;please!father!”
教堂里的人一片死寂,只有牧师慈祥的对我说
“They'll never aweak again,my child.they've gone to anthor place.”
“I'll go with them,father!Shall you sent me there!”
“OH!No,my child,you can't got here,and I can't sent you there,either.But,one
day you'll see them there.”
那天我看到教堂里的好多人都在流泪,但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看到了父母。
但是,从那一天之后,我就再没有见到他们。一直到我懂事之后,才明白他们所以躺在教堂是因为他们死了,而那个他们躺的盒子叫做棺木。
随后,我加入了一个秘密组织,在上面的命令传达的时候,我设计方案,并在需要我的时候负责制造炸弹。这次是最后一次任务,他们要我杀掉一个叫做不二周助的人。
因为电子邮件的提示音,我满头大汗的从噩梦中醒来。
两个邮箱中有两封信件,一封是组织询问进度,我只是给予了“正在执行”四个字的答复。
另外一封普通邮件,是不二的,信里是一些他喜爱的钢琴曲谱。
我将它们打印了出来,随手将自己谱曲的一份谱子塞进了深紫色的信封里,写上了不二家的地址。
而那份乐稿的为完成的,也是我最喜爱的。叫做<rosemary's last paper> (可翻译为〈rosemary的遗书>).
一个星期之后,不二6-1完胜冰帝的慈郎,那个只用了15分钟就击败了他弟弟的人。
击球时候的不二,表情不容侵犯,甚至有一些的目露凶光。比赛间隙的微笑成为了陪衬。
“不二周助,你只是出认为能够击倒敌人的力量而已吗?从不显示自己的真正实力,从不暴露自己的弱点,对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个好习惯啊!”我站在球场的某一个角落阴郁的微笑着“不二周助,有的时候用微笑作为掩饰比冷漠更为可怕啊!”
当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球场里的人多了起来,因为下一场是青学部长手冢的比赛。望向那些部员,却看到不二远远地站在那里,对着我微笑。那种他平时的微笑。
我绕到场地的另外一边和他们打招呼。
“YO!迭澈……”菊丸对我眨眼睛“翘课看比赛!国文测试会不及格的哦……”
“英二,那只会是你吧!”不二擦着头上的汗水。“有事情吗?……”
“不,来这里达个招呼而已。”我摇头,顺便瞥了一眼那个代理监督。“是他……”
“越前龙马……”不二说“难得你还记得他。”
“YO!你现在的日语好多了吗!”那人回头对我说。
“まだまだだね(还差很远呢)”我用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头发说。青学的人都笑了。
“你的琴谱……,是自己写的吧!”不二带我暂时离开了球场。
“还没有写完…?lt;rosemary's last paper>”我抬头仰望的天空,希望有温暖照进我的心里。
“可以替你写完吗?”“我无所谓!……我要回去了!”
不二对我微笑着说再见,在我转身的一瞬,他的声音响起。
“那曲子,为何……本不应当……如此悲哀。你究竟,发生过……什么?”
我如此清晰的注视着他隐藏在额发下一尘不染的湛蓝眼睛,风吹过。
“遗书,难道要象柴可夫司机的《胡桃夹子》一样?”我开始对他微笑。随即转身离去.
当天的晚上,我很晚才回到公寓里。
为自己独自斟满一杯温暖的牛奶,裹在一件宽阔的咖啡色厚重衬衣中,赤着脚走近钢琴那里。
那使一架我经常使用的钢琴,和我的头发同样的颜色,灰色。
十指放在键盘上,演奏是那样的自然而然。想这当时不二在风中那清净的眼睛,思索着那一句似乎读懂了我心灵的话。“那曲子,为何……本不应当……如此悲哀。你究竟,发生过……什么?”
眼前浮现着父母安详的躺在教堂的样子。
但渐渐的,我流泪了。仅仅一滴,飞溅到钢琴的键盘上面。后又被我抹去。
好想明天快一点到来。这时有电话打进来。
“迭澈……”是不二“明天,我想带你去看一点东西。”
“好啊,我也想去一个地方。”
“那么!时间,地点……”“…………”
当天的凌晨3点,我在东京的列车站中找到了不二,将他带近了直达京都的新干线。
新干线中稀稀落落的坐着两三个人,一个抱着公事包的中年男人,一个吸着MILD SEVEN的女子,和一对依偎在一起的老年夫妇。
看着他们我很想微笑。
“是富士山……”不二轻轻地拽着我的衣袖。
我趴在车窗上,眯起眼睛仔细地向外望去。一个朦胧的影子背着身后几道微弱的辰光。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富士山啊!”不二舒服地靠在座位上“托你的福,谢谢。”
“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富士山吗?”我问眼前的不二,却看到他已经准备好了照相机着特殊用途的光圈,对着外面的富士山拍照。
“这样是照不到的啊!”“能,一定能的!”不二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5点钟的时候,我们抵达了京都,在车站的附近买了一束白色的百合之后搭了一辆巴士。
终于来到了一个地方,我父母的墓地。
“很久没有来看他们了。”我看着身后已经不再微笑的不二。“我们进去吧!”
不二脱下身上浅蓝的外套,露出白色的衬衫。
“这是我的爸爸妈妈……”我蹲在一座坟墓前将手中的百合放在旁边。“对不起,好久没有来看望你们了,这次带了朋友来,他叫不二周助。”
不二也随我一同蹲在墓边,为那里浇上清水。
过了许久,“这是你悲伤的原因……”
“我母亲是日本人,父亲是法国人,一家原本定居在美国,后来他们去世了,按照我母亲在遗书中提到的,把他们和葬在她的故乡京都。”
“他们是在你很小的时候离开的,对吗?”不二注视着墓碑上的年月。“但是你还是……”
“我也很想忘记一些事情,可忧伤却躲藏不过心灵深处的幻化。虽然总是悄悄的期盼第二天的到来,因为总觉得,新的一天,新的一切,才是摆开忧伤最好的办法。所以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去面对。”
我看着远方的朝阳一点一点的照亮着脚下的土地,但心灵和往常一样还是看不到一丝的阳光。
不二底着头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想以往一样微笑的看着我,看着远方。
“今天的太阳升起来了,是个好天气啊!”“对。”
“我们走吧!我要带你离开,去我要带你去的地方了。”他拽着我的袖口向前走着。
我执意要在京都转一转,于是他陪着我看了很多的地方,从前的宫殿,在一个神庙的树上,我看到了很多奇怪的盒子。“不二,这些盒子,是乘放人的灵魂的吗?”
他笑的很厉害“那是乘着人的愿望和心事的盒子,很多人把自己的心事,心愿写在一张纸上,锁在盒子中然后挂在这里,当那人等到盒子里的不再是心愿而真的只有一张纸的时候,他们就再来到这里,打开那个盒子。”
“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算是乘灵魂的盒子吧!”“是这样的。你想把灵魂放进去吗?”
“不……”我很肯定的回答他。“我们回东京吧,想看看你要带我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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