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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世界（二）

水

深秋的校园弥漫着流言的味道，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暧昧的表情急不可待将自己才听到的告诉给下一个迫切的人，他们都莫名其妙的激动着，开心着，象一群不知道自己应该飞向何处的鸟儿一样乱。校园中充满着一股无名的噪动！
在如血残阳之下，我最终听见了那每个人都在耳语的事情，陵南的王牌球员与湘北的王牌之间的事情。我抬头看了看对方不停蠕动着的嘴唇，声音渐渐从脑中消失了，但是意识里却还在意识着她不停的说着的事情：什么放学后一起练球啊，那天看见他们在一起吃饭啊，海边还有人见过啊。那嘴巴不知道疲倦的上下工作着，如同急急的想把体内所知道的一切都从那个声音的发泄口排出来，也不论出来的是好还是坏。在机械的听了很多以后，她突然间的一拍将我的意识又带回到体内了。“走！去看看他们练习吧，就在那个露天篮球场，这可是秘密哦！”看着她高兴的神情，我无力的笑着。秘密，大概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但都小心翼翼的以为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吧。我被拽着拉到了那一排低矮的树丛后面，被她拉着蹲了下来。
果然，那两大王牌在一起练球，其中尖头发的那个还时不时地停下来指点一二，除了篮球在地上弹起的声音，还时而传来欢笑声……

“你看……”她用手指着那两个人，“仙道学长虽然平日也算笑容可鞠，但还从没看见过他笑得这么酣畅淋漓地，看上去好象完全沉浸在快乐之中呢！唉~~，整个篮球场都充斥着一种东西，叫快乐，仿佛天地万物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她极尽描绘之能事，完全陶醉在她那自认为很散文的语句之中。
我却越来越后悔，竟然会和她来这里躲在树丛后面偷窥别人的“隐私”，忍不住“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哎，你怎么站起来了！小心被他们看见！”她不住地把我往下拉。
我却铁了心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他们都沉浸在他们的天地里了，又怎么会注意到我们呢？”
我毅然地走了，他们还在继续着他们的“快乐”，果然没有注意到我。

一路上，我走得有些匆忙，还有些急促，不知为何，好象有点想尽快远离那个篮球场，还不想马上回家，走到海边，脑子里还是乱乱的，装了很多东西，却整理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被各种声音占满了空间，流言声，篮球声，还有欢笑声，不想去想，但各种声音却不时地冒出来，完全不受我的控制。抬头望着铺满天空的夕阳，突然又冒出一个声音，“好美的落日，以后我要你天天来陪我看！”
真的好美，我抬头看着那染红了半边天空的日慢慢落下，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只剩下那一个声音了。
呀！不早了，该回家了！
走在回家路上的步子变得有些欢快，很快，家就到了。
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到刚好他也正对着我走过来，我渐渐放慢了脚步，在家门口停了下来，不停地在口袋里摸索着钥匙。
他走到我面前：“那么巧，咦，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家。”
我抬起头，好象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你呢？你怎么也这么晚？”
“哦，我和流川去练球了，这小子，每次见着我就不放过我！”他那笑容又扬了起来，浑然忘了刚才问我的为什么这么晚回家。
望着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我有点不敢直视他：“我饿了，要去吃饭了！”我快速地打开门，几乎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时间差，像条黄鳝一样溜进了家。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脑中恍恍惚惚，全都是他们的影子，有时模糊，有时清楚，有时又重叠在一起，一直闹腾到几乎凌晨才小酣了片刻。

清晨起来，空气特别的清新，本想出去散散步，透透气，谁想有时不想见到的人却偏偏会出现在你面前。刚跨出家门，就迎上了那张熟悉的笑脸。
“嗨！”他的手上拿着钓鱼竿，“去海边走走吧！”

清晨的海面泛着莹莹的蓝光，随着慢慢起伏的波浪，光芒也欢快地奔跳着，如小孩般地调皮。
我们在海边坐下，他开始了垂钓，很奇怪，每次随他来到海边，心总会立刻沉静下来，不再有任何的杂质，空空的，不再想任何事情，只想享受眼前这阳光和海滩以及这一刻的宁静。
这时，只听“刷”的一下，总算有了点声音，一条鱼儿就这样晃在了我和他的面前。
他盯着那鱼儿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又将鱼重新放回了水中。
我有些不解：“为什么放回去？”
“只有回到了那个世界里，它才真正有了它存在的价值。何必去打破这个平衡呢！”那一瞬间，他的眼中有了一种别样的色彩，有一种很真实的东西内含在内。
我把这视作为老天给我的机会，可是突然间，我有些胆怯，就好象每个人都希望得到真实，然而有时真实却又是你无法去承受的。终于，我还是只抓住了这一瞬间，与其说是我的犹豫放过了这个机会，不如说是他的惯性又把他给拉回来了，拉回了这个现实的，周围的世界里。
他收拾起了鱼杆，伸了个懒腰：“早上来海边走走，真是太舒服了。”
“那以后我天天来陪你！”我脱口而出，不知为何突然之间想通了，或者说他的回来也拉回了我，不管他生在哪个世界里都好，我不想打破我们之间的平衡，从小一起长大，这种天天见面的感情，就像清晨的海，沉静如水，很舒服的感觉。
“好啊！”他看着我，眼底满是笑意“一言为定哦！”
看着太阳渐渐升高，云朵渐渐散开，心绪重又平静下来。
我和他，我们还是和往常一样，一起上学，到了校门口，又默契地分道扬镳，各自在各自的世界里扮演着各自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