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雪(上)


cinderella



前传————


上世的孽缘注定了一对叫筱葺和仙道的人隔世相恋。
每只蝴蝶的前世都是众花中的一朵,他们找寻着今生的自己。
樱花的美丽却没有蝴蝶知晓。
是否那蝴蝶找不到今生的自己呢?


正文————
BY 筱葺


我每天重复着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
因为,我是一名艺妓。
艺妓不是妓女。
艺妓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画中人。
我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做艺妓。
也许,因为艺妓很美吧!


我回到自己的家中,卸去了身上华丽而昂贵的和服。
也卸去了脸上厚重的妆。
变回了我自己,而不是在艺妓馆中谈笑风声的艺妓筱葺。
我不在艺妓馆中和其他人一起住。
因为在艺妓馆中会成为一个真正没有感情的人。
而我只是想做一名美丽的艺妓而已。
我坐在床上,打开一个漆器的木盒。
里面有一只年代久远的竹简书和一个同样古老的灵符。
奇异而改变我命运的事情都发生在我17岁那年。


我从小就是一个偏爱和服的女生。
平时,总是穿着和服在街道上来来往往。
在17岁生日的梦中。
一个衣着缟素,头带一只发簪的女人叫醒了我。
“雪姬,雪姬……”
她叫着一个名字。
“我不是雪姬,我是筱葺。”我说
“你是的,我也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水泽和雪姬是青梅竹马的,无奈战争肆虐,水泽身为临国将军,必须讨伐我国,我们两人的婚约因为战争被我父王一笔勾销,我却痴痴等待在我们离别的樱花树中,水泽娶了临国的四公主,大婚之日,我身着缟素,在四月的樱花飞雪中自缢身亡……”
“雪姬!我是雪姬?”我问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女人点了点头。
“你相信轮回吗?”女人问我
“相信。”
“为我完成一个再为水泽跳一支舞,再为他唱一首歌,再吻他一次的心愿吧!”
她从我的梦中消失不见了。
“雪姬?雪姬……”
我醒来后一边又一边的重复着这个名字。


不久后的一天。
我身着印花和服游玩于上京的西区(主要是和服生意及一些日本古玩)
画卷似的和服样子。
漆器和雕花的首饰盒,歌舞妓和艺妓用来涂脸的白粉。
血红色的胭脂,名贵而闪烁着金色光芒的腰带。
各种女孩过五月五的玩偶。
我猛然地被一家傀儡店所吸引。
那家傀儡店中正上演着我不知名的傀儡戏。
舞台表演的傀儡十分的精制。
女子身着一身缟素,虽然是一只小小的傀儡,仍旧可以看的到她的各个细节。
当我注意到了傀儡身后的布景和后台女人的歌声时,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去了灵魂一样。
我站在舞台旁边安静的聆听着女人悲凉的唱词。


“樱花,樱花,但愿你成为我们的见证,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不会对我们的爱发出抗议的声音。
樱花,樱花,但愿你可以替我见到他最后一面,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会为我说出我爱他。
樱花,樱花,但愿你可以记住你身边发生的这段爱情,因为只有你才把为我们的爱情记录成史书。
樱花,樱花,假如你问我拿什么来感谢你,对不起,我不会用自己的感情来表达,因为它只属于一个叫做水泽的人。樱花,樱花,请不要拒绝我,因为我会用自己的鲜血来感谢你……”


那一身缟素的女人在漫天的樱花雪中自缢身亡。
嘴角涌出的一屡鲜血溅红了落在身边的樱花。
本来粉红的樱花此时却红的刺眼。


水泽大婚当晚,知道了雪姬的死讯。
一路冲杀来到了那片樱花林,找到了已经浑身冰冷的雪姬。
怀抱雪姬痛哭流涕,悲伤之余摘下了雪姬头上的发簪。
放在唇边亲吻。
雪姬兄长的一道冷箭射伤了水泽的手臂。
两个悲愤至极的男人拔出腰中长剑。
拼杀中两只长剑同时刺穿了两人的身体。
水泽拖动着虚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向雪姬靠近。
再一次亲手为雪姬带上了发簪。
吻着雪姬已经冰凉的双唇追随着雪姬离开了这个乱世。


傀儡戏结束之后,我望了望门前的水牌。
……《樱花雪》
“雪姬……水泽……〈樱花雪〉……”
这一些仿佛都不是真的。
我在六月的阳光中呆呆地站了一下午。
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樱花雪〉,好象要把这个傀儡戏雕刻在脑子中。
我也不知道究竟看了多少次,头上的汗珠轻轻地滴落在青石上。
“收摊了!”店主对我说,“明天再来看吧!”


我迈着有些僵硬的腿走上捷运。
上了车,回了魂,才知道自己其实坐错了方向。
天色渐渐的沉了下来。
那趟捷运不知道是向哪个方向行驶着,中间一直没有停站。
我望着窗外,先是路过了一块坟地,又是一座火葬场。
诡异的氛围让我不寒而栗。
我突然感到了通向地狱的列车就是这辆。
停站了。
我匆忙地下了车。
我看到了一个收售古董的老妇人。
我看到了捷运司机惊恐的脸庞。
我看到了妇人的古董飞向四面八方。
我看到了许多空着的坟墓。
路边的石头和那捷运几乎撞的粉碎。
我的脚边则停留着一只竹简书。
夜色中的那只竹简,越发显得年代久远。
却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将竹简书放在了手提袋中。
我报了警。
警察以交通一级事故结案。
我是唯一的目击者,也是唯一的幸存者。
回到家中,我更是无法相信今天发生的这么多事情是真的。
打开了竹简书,书中夹着一个古老而精致的灵符。
这灵符应是一对,为什么少了一个?
我的目光停留在了竹简书上。
《樱花雪》!
我愣住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一切都平安无事。
直到有一天我见到了一个人。
那天我很反常的和我的一个朋友去看神奈川的篮球赛。
漠不关心的我不知道是哪个队在同哪个队比赛。
也不知道篮球场中的人叫什么名字。


比赛开始了。
先是5个身着SHOYOHU的队员进场。
又是4个身着白衣的球员进场。
还差一个,我心中暗暗说着。
我抬起了头,因为我总是对最后一个感兴趣。
“……仙道彰……”
好好听的名字!
好难看的发型!
他转过头来,环视着四周。
这样的眼神,仿佛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明明只是环视,却好像是在望着我一个人。
那时,我就知道我这一生也不会忘记他的眼睛。
如此的深情,就像是那天的傀儡戏,把人吸进去的感觉。
那时的我,心中希望他可以这样的望着我,只我一个人。
仙道彰!
这是他的名字!


在这场比赛完结之后。
我又回到了东京都,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看的比赛。
谁赢,谁输。
仙道的眼睛却深深在我心中烙下了一个印记。
但是,对于仙道彰的一切,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仙道对于我来说,就想是打水漂的石子,激起了水中的涟漪,过去了水面就什么也没有了,
但是石子却一直在水中,只不过是外人看不到而已。
叫做雪姬的女人一直在我的梦中。
叫做仙道的男生一直在我的心中。
我渐渐的长大。
我做了艺妓。
我变成了现在的我。
一个神秘而不可侵犯的年轻艺妓。
今天的我已经20岁了。
仙道彰依然存在与我17岁的记忆中。
也许他只存在于我的17岁中吧!


第二天清晨。
我起床整理微微零散的发髻。
将乌黑的头发轻轻散落下来。
雪姬昨天在梦中告诉我,是时候带上我拾到的灵符了。
今天是东京文化祭,各种新旧文化在那里融会贯通。
恰巧我今天的表演是《樱花雪》。
今天也许有什么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呢!
我这样想着。
艺妓馆的化装师为我上装。
严谨而繁琐的化装我已经很习惯了。
而今天也不是我第一次登台演出。
我究竟是在紧张什么呢?我问着自己,却没有答案。
我表演的片段是雪姬自缢的一段戏(因为化装和穿和服的过程需要两三个小时,所以一场完整的戏,是由一些不同的艺妓或是歌舞妓来完成的)


望着镜子中雪白的自己分明看到的就是一身缟素的雪姬。
来世今生的感觉十分的明显。
我记起了梦中雪姬的话“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我就是雪姬吗?”我沉湎于自己的想象中,这是我第一次以一个艺妓的身份想自己的事情。
“在舞台上,你就是雪姬。你所有艺妓中表演这段最好的一个了。”妈妈桑微笑的说着,她显然不会明白我是怎样想的。
“筱葺……到你上台了!”


走出后台,我的舞台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舞台上,我真的就是雪姬。
我不是歌舞妓,唱段也是自己完成。
我用我的思维,我的肢体,传统的动作去表现雪姬离别人世前的痛苦和对水泽的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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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仙道


远望着舞台上的女孩,那份隔世,那种恍惚,那样飘摇。
我不知道她究竟是生活在我们的世界,还是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
我被她演绎的雪姬惊呆了。
记得我小的时候,爷爷经常为我讲述一个叫做《樱花雪》的故事。
我的童年是属于上京的,我喜欢在上京的西区看一家傀儡店的傀儡戏。
爷爷在我17岁那年死于一场车祸,他留给我一个不知道已经流传了几辈子的灵符。
那种灵符本来应当是一对的,不知道另外一个在哪里!
雪姬和水泽也有一对灵符,是不是这一对呢?
爷爷的遗嘱中吩咐我寻找一只〈樱花雪〉的竹简书,和一只他亲手描绘在纸上一模一样的发簪。
两样东西,我只找到了那枚发簪。
和我的灵符放在一起。
爷爷说,等到我20岁的那场樱花雪,我就可以带那灵符了。
现在正是樱花纷飞的季节,灵符已经带在了我的身上。
起初带上的时候,仿佛全身被过了电一般。
我凝视着舞台上的雪姬。
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熟悉。
这种熟悉并不是因为看了很多次〈樱花雪〉,连我自己也无法解释。
浓重的白粉下年轻的脸庞,我并不知晓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我却无法忘记她那时悲凉的眼睛,那是爷爷所形容的雪姬的眼睛。
我陷入了这双眼睛。


“彰!我还有客户要见,先回去了……”雨惠为我整理了一下手上有些歪斜的订婚戒指。
雨惠是爷爷死后,父亲指定的未婚妻。
我微微一笑“再见!”
我对雨惠一直相敬如宾,却不曾也不想想象我们的婚姻是什么样子的。
尽管雨惠真的很爱我。
我再一次陷入台上女孩的世界中。
〈樱花雪〉演完了,她向观众答礼,答礼的姿势告诉我,她是一名艺妓,而且是级别很高的那一种。


我用仅存的意志力告诉自己只是被雪姬所吸引。
我在文化祭的会场中无聊的走着,因为我明白像刚才的那种艺妓,是不可能出来表演第二次的,我不会再见到她了。
我围绕着会场大约转了有一个小时。
这么大的一场樱花雨,只是可惜没有看到樱花雪!
展现在我的眼前的是一片相当大的樱花树林。
樱花的花瓣在空中纷飞乱舞着。
林子里没有人,那是因为流川在文化祭的东边篮球场作秀。
偌大的林子中只有我一个人,实在是很惬意。
不……是两个人。
“雪姬……”我竟然一时语涩,脱口而出。
玩弄樱花的女子缓缓的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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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筱葺


“雪姬……”身后有一个十分吸引人的声音。
我缓缓地转头。
一个陌生的男子,仔细看,又有几分的熟悉。
这是我的脑中闪现的却是另外一副画面。
雪姬在樱花林中独自观赏玩味着樱花。
“小姐……”水泽将军看到了一个人的雪姬。


我将自己从幻觉中拉了出来。
两个人四目相视,好久好久。
“我们见过吗?”他先开口说话。
“上辈子吧!”我仍是半醒半幻。
“为什么叫我雪姬?”这次轮到我问他了。
“你不是吗?”
“……”我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
我望向了他的眼睛,心中惊讶无比。
“请问可否知道您的名字?”
“仙道。仙道彰。”
水底的石头浮了上来,他又在我20岁的记忆中出现了。
在我本来已经认为这一生也不会再见到他的时候。
“您呢?”他观赏着樱花。
“筱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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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仙道


从来没有想到我的生命中会出现这样的一个女子。
她叫筱葺。
她是爷爷形容的雪姬。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迷恋一个人。
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踏入过的世界。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赌注和筹码究竟是什么。
但我还是义无返顾的一脚踏了进去。
我不曾奢望可以再一次看到筱葺。
但是,有一天下午,我真的看到了。


又是一个无聊的下午,没有训练,没有工作。
我似乎是在期待什么东西一样的来到了上京的西区。
我特意地穿着和式的服装。
阔别了4年的上京西区还是老样子。
画卷似的和服样子。
漆器和雕花的首饰盒,歌舞妓和艺妓用来涂脸的白粉。
血红色的胭脂,名贵而闪烁着金色光芒的腰带。
各种女孩过五月五的玩偶。
我印象中的老店现在依然可以一家一家的找到。
然而在西区的所有店铺中我最希望可以找到的还是小时爷爷带领我去的傀儡店。
对于那个傀儡店我总是有说不出的眷恋和期待。
…………
“樱花,樱花,但愿你成为我们的见证,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不会对我们的爱发出抗议的声音。
樱花,樱花,但愿你可以替我见到他最后一面,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会为我说出我爱他。
樱花,樱花,但愿你可以记住你身边发生的这段爱情,因为只有你才把为我们的爱情记录成史书。
樱花,樱花,假如你问我那什么来感谢你,对不起,我不会用自己的感情来表达,因为它只属于一个叫做水泽的人。
樱花,樱花,请不要拒绝我,因为我会用自己的鲜血来感谢你……”


我望向没有点灯的傀儡店。
空荡荡的舞台上并没有傀儡在演出《樱花雪》。
那是……
我走入傀儡店。
一个女子身着湖青色夏季和服,
一条白色绫子的腰带用金色的绦子系着。
头上梳着一个我唤不出名字的发髻。
“筱葺……”凭那歌声我知道是她。
“仙道君!”她一脸吃惊的样子,丝毫不象是一个平日冷漠收敛的艺妓。
“没有想到竟然我们会这么短的时间中相遇两次呢!”我摸摸头发。
“啊!仙道君……”
“叫我仙道或是彰都可以的!”
“仙道……”她小声而亲切的说着。


她飘渺地望着我。
“你听过《樱花雪》的故事吗?”她问着我。
这时,傀儡戏的开场锣鼓声响起了。
我和她坐在了中央的位子,看着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樱花雪》
我望着身边专注的她。
鹅蛋型的脸庞,似颦非颦的眉毛。
修长的脖颈。
在她的脖颈上有一条红色的细线。
我十分的奇怪,因为艺妓是绝对不会在脖颈上带东西的,这样会影响她们颈部的美感。
我伸出手去拿她脖颈上的红色细线。
她的脖子微微地动了一下。
我的指尖轻轻地碰处到了她的头发。
好冰凉的头发,发丝很粗,很整齐。
我将她胸前的东西掏了出来。
我惊呆了。
然后,将自己的也掏了出来。
她惊呆了。
为什么我们会有成对的灵符?
我愕然的望着她。
那是什么样的对视啊!
是雪姬和水泽轮回转世后的相见。
还是我和筱葺在‘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归宿。


“你相信轮回吗?”筱葺问出了我一直在担心的问题。
我握住了筱葺的手。
一只光滑如丝,却冷如冰的手。
世人说,手冷的女子心也是冷的。
那天,我第一次吻了一个女孩。
两个身着着和式服装的人在一家傀儡店中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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