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Song With No Name
影 Akira
某日。午后。太阳直射。气温31.5C。
国文课。全班最善于演讲的皆川正满怀激情地朗诵《万叶集》的选段。熟睡的流川口水流了一桌。
坐在他旁边的崛江见老师向这边走来,使劲想要摇醒他,可完全做不到。流川睡得跟一只死猪一样。
憋得老师走到他面前,使出湘北一绝——纸扇快攻。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响,流川终于睁开惺忪睡眼,擦擦口水,呆滞地望着黑板。
“流川!你!现在!立刻上去!给我朗诵刚才皆川念的那一段!!”
就这样流川被叫到讲台上朗诵《万叶集》选段。说也奇怪,他并不擅长朗诵,一副庸懒的模样,声音微弱,每一个字每一个字半清楚到模糊,毫无语调可言,却很有吸引力。跟皆川完全不同。皆川的吸引力来自她对语句完美的演绎,扣人心弦的音调起伏和表露无疑的自信。与她相比,流川显得僵硬无力,但又显示出一种冷凝的自信。
崛江的视线紧紧抓住他的脸不放,想自己一向讨厌只有长相的男生,为什么现在却对流川有点……心悸?
她摸摸自己烧红的脸,转眼望向别处。不会吧?!自己早已托付给国文的一生,难道竟爱上一只死猪?
越想越不可能。“流川又没有什么优点。”她想。
那个下午很快过去。一切又像是回到了轨道上,继续在炎热中旋转。
崛江回到公寓,静下来干她的副业——为唱片公司写歌。
“我,崛江由美,梦想是成为小说家,现在要开始写歌了!”她重复每日的祈祷词,揭开墨水瓶盖,握起鹅毛笔——不知为什么,用这只古老的鹅毛笔写歌令她特别有灵感——开始记录今日的心情,顺便掺插一些想象。这使她写的歌卖得还不错,因此得到一笔可观的收入,令她能添置一些新的书籍和满足她不错的胃口。
很自然地想起流川,他那淡淡的,淡淡的,带给崛江的味道,那白皙的皮肤,半闭的双眼,怎么忽然觉得他像将要破茧的蝴蝶一样……
真是很烂的比喻。但她写下了一首歌:
银色的满月 抚摸青色的群山 踮着脚,走进你的森林 令人爱怜的侧脸
枕着夏草 如梦似幻的繁星
像银色的泪珠坠落人间 茧中的蝴蝶 要经历七次的茧变
带着淡淡的青色 破茧而出
化作蝴蝶
不久便翱翔天际
展开无限的翅膀
闪耀着生命的光辉
月若有情
请不要带来悲伤
在空中俯视众生
不要叹息 高飞吧!
映着满月的翅膀 迎风起舞
这夜赐予你生命 穿越天际
闪耀着生命的光辉
虽说是新人谱曲,但由于很感性地表现出歌的灵魂,使得这首歌销量不错,还被翻录过好几次。
或许就在这首歌开始逐渐在大众中变得耳熟能详的时候,崛江多了一些有意去凝望流川的侧脸。总觉得就算是一只死猪虫,应该也会蜕变吧。
那侧脸越看越令人爱怜。就好象一尊海洛因石雕,让眼睛中毒了,毒瘾不可收拾。崛江开始害怕如果他蜕变,自己的呼吸仿佛都要停止了。
“你们要不要去看?篮球部要比赛耶!!”又过了一段日子的下午,崛江正准备离校,有人站在门口大喊了一句。
班上几个女生立即应和:“哇~~我要去看流川同学!好帅啊~!”
崛江往包里装书的手开始有点颤抖。心跳加快?她索性舔了舔手掌心,给自己点勇气。
最终决定要去看看流川。如果打起篮球他就蜕变的话……在去体育馆的路上,崛江的耳边开始环绕那首歌的曲调,好象是因为流川而写出的歌,是不是真的作家都是在写完之后的慢慢回味之中才体会到自己作品的全部。那时只是很灵感的一笔,在这时间看来,忽然显得意味深长。如果,流川真的能变得与满月一样耀眼,那或许,崛江觉得,自己的梦想快实现了。
推开体育馆的门,嘈杂的叫喊声包围了空气。在人山人海之中,崛江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体会不到。
歌的旋律到此为止了。她被挤出人群。
这感觉是相当不好受的。所以直到晚上八点,崛江都一直坐在教师里没有回去。一直看着太阳落山,黄昏渐渐覆盖远方的地平线。
她想唱那首歌,但完全找不着感觉。
最终还是决定回家。因为总不能睡在教室里。
经过体育馆时发现灯竟然还亮着,室内传出运球的声音。上下的律动,刚好是那首歌的节奏。
她咬住手指的关节,不安地走过去,轻轻拉开室内篮球场的其中一扇门。
刹那映入眼帘并开始延续的风景是:流川转换运球速度,冲向篮筐,纵身灌篮。球掉落,流川的脚触地。他捡回球,站到原来的位置,又开始运球。这情景仿佛已重复了好多次。崛江站在那里,有点呆滞的表情。
那戛然断掉的旋律此刻又回到耳边,随着他拍球的节奏,一唱一合,崛江透过狭小的天窗,看到窗外晴朗的夜空。为什么没有满月呢?
突然体验到一种心灵的快感,心跳很快,但很舒服,很兴奋。
她开始轻微地点头,跟上流川的节奏,站在门边,大声唱那首歌。很清澈的声音,流川转过脸。
她微笑着唱,自己仿佛已经融入那旋律中,流川也没有停止运球,那刚刚好的节奏。
“银色的满月 ……
茧中的蝴蝶 带着淡淡的青色 破茧而出
化作蝴蝶
不久便翱翔天际
展开无限的翅膀
闪耀着生命的光辉 ……”
一边唱着,一边发现,不是没有满月的天空。因为流川,就是那轮满月。
而自己,才是歌中的蝴蝶,经历着多少次茧变,为了飞翔那轮满月,闪耀生命的光。
流川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崛江,未停止的拍球动作。
“流川!”她唱完了,紧接着大叫,“如果我说,这首歌是为你写的呢?”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出去,到没有月亮的天空下。喘着气,回家。
谁说这是首没有名字的歌。
A song with no name. A song for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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