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


Hiylo



差30秒零点的时候我拿起电话,按出那串不怎么熟悉的号码,因为他每个月换一次的缘故,于是总在我快要熟悉的时候重新来过。电话响到第二声的时候还有15秒,对面是表,我拿着电话坐在那里看着秒针,准备在第三声之后挂掉电话,然而他却接起来了。
“…”
“没睡。”他总是懒的先说话,但现在接起电话反而要我觉得意外。
“谢谢。”温和而低沉的声音,似乎伴着消失在唇边的笑意。
“恩,还是要补充的,Kaede。”
“明白了。”
“在笑么。”
“恩。”
我拂了拂额前的头发,变换了坐姿,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总是想说多一些话,但他总是了解我要表达的意思,于是我被限制了,我开始沉默。
“要睡觉了么。”他说。
“没有,Kaede好好休息,明见。”
“恩。”
接着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THE FIRST

17岁以前的我从未得到别人的怜爱,医生告诉母亲虽然我看起来很健康,但那种不会影响健康却难以治愈的毛病很多,要用心调养。国中第三年的时候我便一个人独自做事,似乎爱情比友情重要似的,很多女孩子宁愿总和男朋友在一起,即使平时也一起讨论如何变的更讨人喜欢,因为我没有男朋友,因为我显赫的家事,那些接近我的女孩子只是希望得到什么,当我异常欣喜的得到第一个朋友却被欺骗之后,终于安静下来,我想应该自己照顾自己的。直到17岁生日那天,父亲终于带我参加社交活动,还有母亲欣喜的眼神和医生的赞叹,然而我没有站到镜子面前,因为在这之前我想看到的,是他们的眼神。

一路上我都在走神,只是安静的看着窗外,父亲对现在的我显然很满意,他把我的目光拉回来开始介绍今天的相关事宜,尽管都是些我不感兴趣的东西,但我必须记住他们的名字,父亲说流川太太是个非常高贵的女人,他说希望我之后也能成为那样的人。
然后车子就停下来了,司机打开车门后,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和她展露的笑容。我尽量将一切都做的尽善尽美,不是要完成某个人的任务,消沉的日子已经过去么,不是一直在等待改变么。

父亲和母亲在流川家的大厅说话,我留了一会便出去走走,出门的时候看见另一辆车停在门口,一个中年男人下车后和管家进了客厅,我转身回去看客厅挂的油画,他们的谈话中提及流川家的儿子,那个中年男人似乎是他的老师,他是来拜托流川先生办事的。父亲坐在那里没说话,事情似乎很麻烦,但流川先生还是答应了。国中生活我不愿
再回忆,那样的老师几乎都被自己碰到了,他们借口帮助我,再拜托父亲帮他们的忙,“真讨厌啊。”我转身离开那里,然而刚转身便看见站在后面的人,他似乎也听见了,看他的年龄和穿着应该就是流川家的儿子。我从他身边走过,他进了客厅,后来我出了花园,心想客厅里一定会很热闹,他看起来很不高兴。

这种郊外别墅附近是没几个人的,我转弯准备回去,又是一次转身。他骑着车子夸张的快,因为太快的缘故,我只看清他额上那扬起的两道,刺目。感受身边的风,像是站在风口的感觉,再回头的时候他便消失了。这是第一次的印象,虽然我还未看清他的长像,只是觉得他很瘦,很倔强。回到房间的时候中年男人已经走了,他的背包像是摔
在地方的,果然是发了一通脾气啊…流川先生似乎有些生气,而他太太却站在旁边笑着要他消气,然后转过来对我说:“不好意思,附近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你见到他了么?本来要介绍你们认识的。让你见笑了。”
“啊…您太客气了。”我鞠躬说。这样客气的语气让我有些不适应。后来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流川太太向我正式介绍了他的儿子,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在湘北念高一,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然后父亲告诉我这几年母亲为了我一直没有出去旅游,所以现在他们决定之后和流川家一起去,我安静的吃饭,然后告别,他们很满意。回家的路上父亲问
我见过流川枫么,我说见了,但没看清楚,他也不再问了。

他们出去旅游之后,我开始了第一次自我放纵,三月迎来了我的第一次恋爱。是同校的一个男生,他说他喜欢我,希望可以和我交往,于是我便答应了,甚至没有问他的名字,两个星期后我厌倦了,我告诉他说“对不起,我母亲不让我和别人接吻”,他站在那里看我离开的时候,我能想到他的表情,然而我不在乎,于是我头一次这样,巨大的变化后,我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THE SECOND


去机场送他们的时候第二次见到他,我心里明白这是双方父母刻意安排的,然而我却没有任何偏激的行为,我一直是个很乖的孩子,没有一点反叛的思想,即使被父母安排好下辈子也无所谓么,何况对象是这样的人,脾气是不太好,大不了结婚之后自杀么。

“他就拜托你多照顾了,男孩子粗心些。”流川太太对我说,顺便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他,由于她的表情自然,也没让人觉得难以忍受。我笑着算做答复。

他们进去之后,他就转身离开了,根本没有在乎我的存在。奇怪的很,对于这种场景我竟可以接受,或者是因为之前接受太多这样的背影,所以习以为常。一个人走出机场,他坐在车里,我才想起到机场确实不适合骑车子的,他没有看我,低着头睡觉,我示意司机开车。早晨九点,阳光还不错,心情说不上是什么,我打算走回去。

我希望能做点什么,可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走在街上看见漂亮的广告牌和最in的化妆品,电视里不停冒出各种美型的角色,眼睛遗忘了停留的地方。那些珠光宝气的东西格外耀眼,而我觉得很疲惫。到家之后就接到父亲的留言,他说“在原来那个学校已经不习惯了吧,我和你母亲做主把你转到湘北…”我砸了最喜欢的花瓶,差点把鱼缸里
的鱼拿去喂猫,管家制止了。

第二天去湘北报到之后被领进了一班,果然还是变化了,很多人找我说话,和17岁之前的日子不一样了,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便接到了情书。我开始拼命的旷课,能逃的时候尽量逃,司机送到学校门口之后,我再逃出来,然后在街上乱逛。毫无规律的生活,以及很差的成绩,老师找我谈话。他说:“怎么搞的,不是很优秀的一个孩子么,怎么和流川一样,虽然他都不逃课。”我没有说话,然后离开。然而依旧逃课,我为自己找到了可以浪费时间的事,在空闲时间拍广告。三个月,自从上次机场的第二次见面,我便一直没有见到他了,不过,没关系啊…

父亲告诉我,他和流川家在国外各买了房子,所以这段时间不会回来,要我转告给流川。有时候想想真可笑,把我转到湘北本来就是愚蠢的很,明明自己可以打电话却偏偏要我转告,到他们班门口看见他正在睡觉,竟然没有勇气进去,是害怕他的态度吧,这点我并不否认。放学之后跟在他后面不远的地方,希望能找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并且可以让他停下来的地方。篮球场,我没心思去看,在想怎么才能告诉他,我还真是无聊。

“嗨,你好,我们是同班的吧,我叫赤木晴子。”旁边的声音猛的把我拉了回来。
“啊,你好。”
“你也喜欢篮球吗?”
“恩,恩。”
流川灌篮的时候我看见她的表情“你和他很熟么?”我问。
“不很熟。”
“那他和谁比较熟。”
“应该是彩子学姐吧。”她指了指站在场里的女生。“我和她很熟”

练习休息的时候晴子把彩子叫了出来,在她们说话的空隙,我拜托彩子把条子转给他,她看了看我:“你就是那个做资生堂彩妆广告的。”
“我不是。”
“好,这个我传给他,不过不要抱太大希望,那家伙是个阿米巴原虫。”
之后我几乎是逃开的,离开有他存在的地方。我竟然这么没勇气,竟然这样可笑。这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究竟想要什么。

练习结束后,流川刚想离开,彩子就把纸交给他“对方可是个相当漂亮的女孩子哦…”而他接过纸后随手装到口袋,扔在刚出篮球场的垃圾筐里。他依旧像往常一样骑的飞快,今天没有那么疲劳。我似乎能想到那片纸的结局,他是不会看的。这点烂事我都做不好,十几年的交友空白让我处理事情都显得很困难。9点我到了他家门口,敲了五分钟之后便听见他的脚步声。
“…”这是第三次,却也是第一次。
“暂时要自己照顾自己了,你父母短期不回来。”
“…”
“再见。”转身不久便听见了关门声。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么,这样的冷淡,虽然在这样的漠然中度过了十几年,我还没习惯么。走到海边之后又走了回来,这时候是不适合看见海的,连它都不会要我的,只有自己照顾自己么。
我希望碰见可以疼爱自己的人,即使那只是浮华若梦,可是没有。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