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千年
百合之缘
他是安全部队的特种兵,在上一次的反间行动里她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伸出手铐,把她的手扣起之时,她正盯着他的脸出神。
“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她微微笑着说。
他并没抬头,在将冰凉的手铐替她戴上之后,他冷冷的说了声 “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 在押囚车里,她微微斜靠在车身上问他。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犯罪纪录递到她面前,她要在上面签字。
笔落之时,在押囚官一栏的后面,她看见了那个人的名字,流川枫。
流川枫…
流川枫啊…
是你么?
我等了整整5000年的人…
他姿势端正的靠着车身低下头去,额前浓密的刘海将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隐藏起来,这样,在她想要看进他眼底的时候,她的目光被拒在了门外。
…
审判庭上,坐在被告的席位,听着他,作为证人,带着没有起伏的声调陈述着她犯下的一条条罪行,她边听,边欣赏的微笑着。
那是真的公正无比的证词,没有一点政治阴影,也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仿佛她是与这场审判毫无关系的局外人,在他偶尔一次向她投来冷冷的目光后,她仍能保持那个上扬的弧度。
终场时,法官清了清嗓子。
“Do you plea guilty or not guilty?”
“ I plea not guilty.”
证据不够确凿,轻轻的吐出那四个词,微笑着再次望向流川,这次,他又低下头,便错过了她投过来的最后目光。
牢门生硬的关上,她轻轻的依墙而坐。
那间牢房在走廊的尽头,牢门正对着走廊的入口处,中间隔着长长的一段。
她静静的坐着,像望着永恒一样望着走廊的出口,她微笑着,期待着,应该会在那里,看到她想看到的人。
入狱的第三天,她的嘴角再一次上扬。
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的,是睡梦中5000年前的那个人。
今天他叫做流川枫么?嘴角进一步上扬,真好听,这个名字。
似乎是过了又一个5000年,他站在了她的牢房门口。她微笑着看进他的眼睛,当然,她不可能在那里找到同样的微笑,来自他的。
“你可以走了。” 他看着她说。
慢慢起身,慢慢的靠近他,微笑着,“谢谢。”
然后,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听见他说
“我一定会找到更多的证据。”
声调平稳,没有一丝情感的起伏。
他们同时回头望向对方。
“我期待着再次遇到你。” 她微笑着。
“放心,一定会的。” 他冰冷的说。
你可要说到做到,绝不食言,知道么,流川?
因为…我已经寻你寻了5000年…
…
她的希望没有落空,不久之后的战场上,她又遇见了他。
他的团被包围起来,她们的人用炮火狂轰滥炸了一整天,终于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他们全军覆没。她赶去清场的时候,发现他靠着断落的砖墙,眼睛紧闭。
探了一下鼻息,他没死。
她微笑,她不会让他那么轻易就死掉的,他可是她等了5000年才等到的人。
她以她少校的军衔命人把他抬回了她的营帐,任何人不得入内,绝对遵守。
…
她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慢慢醒来。
“欢迎来到X国军营。”
他猛地坐了起来,刚才有些惺忪的眼神顿时提高了警觉,在看清说话的人时,突然愣住了。
“你?”
“是。” 她微笑,伸出手,“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他瞬间变幻的冷冷的目光无声的拒绝了她的欢迎。
“为什么不杀我。”
“为什么要杀你?” 她反问,依旧笑着。看得出他很愤怒,很懊恼,也难怪,曾经跟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人全部倒下,就剩他自己,难怪他会这样。
便不再逗他,说,“我会放你回去。”
他又回过神来,疑惑的看她。
“因为,你我还没有交手,就这么结束,不可惜吗?”
她自始至终都微笑,并在话音落下之时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一抹一闪而过的笑意。
“那么,放我回去,现在。”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俘虏?她失笑。
“现在不行。”
在他还未来得及表达愤怒之前,她搂上他的颈项,仰起脸封住他的唇。
他惊讶到一时忘了挣脱,由她任性的火焰灼伤自己。
她微微睁开眼,仔细注视着他微红的脸。
我等这一吻,等了5000年…她的嘴角又开始慢慢的上扬,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零星的水珠。
这一切都在他推开她时噶然而止,她笑着抚上自己的唇,看着他依旧冰冷的眼神。
不愧是…我的流川…
5000年前,也是这样,即火又冰。
“明天凌晨2点,这里的看守最松,你绕到帐后,沿着那条小路一直走就可回到你们那边了。”
出帐之前她说,一只脚踏出去,想起什么,又回头。
“别忘了,我们还没有交手。” 这样说着,微笑着离去。
营中的流川,呆望着离去的背影,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
第二天中午,火线上的人接到紧急调令,阵营后方有人突袭,她必须回去。
那是假的,她笑着对自己说,他,流川枫,绝不会干这种事。
但军令如山,她没有半点选择,明知是火炕,还是要往里跳。
转身起跑之时,她回头,留恋的望了前线一眼,很可惜不能在这里碰到你了,流川。
然后,微笑着,朝张着血盆大口的后方跑去,义无反顾。
…
流川在火线上拼打多时了,没有看见她的一踪一影。想去翻地上的尸体,又打住。
她不会那么没用的,在没见到他之前就倒下。何况,她的命,要送也要送在他手里。
所以他继续扛着枪,边做着冷静的指挥,边往前冲。
X国的军队很快不支,阵线在往后方延伸。
还差一点就可以直捣他们的老窝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难道她贪生怕死躲在最安全的地方?不会。
难道她真的那么没用死在士兵手上?不会。
那么她在干什么,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没有碰上她?
“流川团长!” 突然冲在他前面的人叫着他的名字,流川抬起头,往前方看去,猛地立住。
在双方交战的边界中央,她跪在地上,双手反绑在背后。身边站着一个大汉,用枪抵住她的太阳穴。
她缓缓抬头,望着他,再一次,微笑起来。
他惊呆。“为什么…”
“有人看见昨天傍晚你在她的营帐里和她接吻,尔后她故意放你走。”
旁边的那个人说着,不怀好意的笑着。
“流川上尉,你的女人,可以带走,只要,你们答应退兵十里,让我们暂缓几天,否则,”那人看了她一眼,“否则,按军中规定,就地正法。”
我的…女人…?胡说八道…她是我的么?
“团长!打死他们!打死他们!昨天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今天不能再放过他们!团长!”
流川的脑子嗡嗡的响着,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她。
周围的人说,她是敌人。
她微微笑着,流川,你还记得我吗?
周围的人说: 把她杀了。
她说,5000年前我们爱过,然后错过。
手指弯曲,停在扣动扳机前的那一瞬,不能前行。
“流川,”突然听到她清脆的叫声,情深似海,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是我们的最后交手,我不希望…任何人插进来,” 尔后她看着他,自相遇以来第一次认真的看着他“你明白吗?”
5000年前,就是这样,既然今天无法弥补,那么,就按照5000年前的规矩,解决吧…
“...明白。” 他说,看着她的眼睛。
一秒过后,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由流川的枪膛穿过她的心脏,干脆,利落,不给她一丝痛苦的机会。
接下来便是排山倒海的进攻,再没有人可以阻拦。自己的战士从身边奔跑着呼啸着向前冲去,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风将她的发丝吹的轻舞飞扬。
目光在他的脸上做最后一次停留,于是…
她微笑着,向后坠去,轻启唇齿,幻音在他的耳畔悠扬回荡,
I’m glad it’s you …
…
天空无限量向上膨胀,风卷残云,在一片昏暗中滚滚翻腾,
硝烟四散,隐约透出手握黑枪的流川,僵立着,一丝惆怅从眼中闪过。
悠悠千年,无数回旋的尘埃在这一刻纷纷落下,沉思着,低低吟诵,双唇合一的那刻,决然昂首,向前走去,身后,留下似有似无的余音,
I will see you again in five thousand years’ time, I prom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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