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朋友

慕容悦

“哈……”好久了，那调皮的鱼儿还是没有上来，仙道忍不住开了个小差，放下鱼杆，打了个哈欠，顺带还伸了个懒腰，唉，昨天的比赛……还真是累人啊！想起比赛……最伤心的应该是教练吧，还有彦一，好象也哭得很厉害！比赛……已经结束的比赛，怎么又想起了呢，现在可是我的钓鱼时间呀……
思绪还没完全飘远，那边的鱼杆就动了一下，仙道立刻又将注意力恢复到鱼杆上，好象有鱼上钩了，他还是不急不忙地稳稳地抓着鱼杆……“刷”的一下，鱼儿就跳到了他的面前，望着眼前的活蹦乱跳的还在显示它的生命力的鱼儿，鲜活地晃在他的眼前，那一瞬间的感觉好极了，这毕竟算是他第一次钓上鱼哦！慢慢地嘴角变成一道弧线……
……
“送给你！”
“这是什么？”
“篮球啊！”
“来啊，上啊！”
“好！”
“篮球……还真是有意思啊！”
……
第一次的感觉总是那样美妙，就像现在，一种新的尝试和体验，但更美妙的是……
那条鱼儿还在挣扎着，并没有放弃它的努力，仙道随意地一瞥，海水中，很多鱼儿在一起嬉戏，是那样的欢快，他又看了看，那鱼杆上还在努力的鱼儿……，笑意再次爬上了嘴角。
“想你的好伙伴了吧！好了，放了你就是了！”
做完这件事，仙道的心情显然好了很多，他收起鱼杆。
“好，也该走了，慢慢再重新开始吧！”
慢慢地踱到篮球馆，训练已经开始了，教练好象不在。
仙道偷偷地笑了，看来这个赌打对了，就知道如果比赛输了，教练第二天一定会在家反思的……迈进篮球馆，刚想主动地和队长打声招呼，然后再编个理由，反正队长比较地好说话……
谁想，还没等仙道想好万全之策，鱼住就走到了他的面前：“仙道啊，你终于来了，我和池上等你好久了！”
“哦？！……”
“今天是我和池上的退队之日，我们是特地等你来告别的！”鱼住用一种很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从现在起，你就是球队的队长了，正因为有你，我们才可以放心地退队啊！仙道，球队以后就交给你了！”
“是啊，仙道，可别让我们失望啊！”池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当了队长以后可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经常迟到了哦！”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让球队实现梦想啊！”鱼住还是忍不住暗含着泪水，“拜托你了！”
“好！”
……
“队长……”
“队长……”
仙道暗暗地闭了一下眼，那活蹦乱跳的鱼突然晃到了他的眼前……，再度睁开眼后，眼中却变成了满是坚定。
他拍了拍手：“好了，现在开始正式训练……陵南，加油！”
“仙道呢……”整个篮球馆都回响着田冈教练的声音。
“队长，他，他还没来！”彦一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什么，只坚持了一个星期，就故态复萌，真是的，不好好说说他看来是不行了！”田冈高亢的声音刚落下。
仙道就出现在了篮球馆门口。
“仙道，你……”田冈刚想骂出口
而仙道照例是不慌不忙地微笑着：“对不起啊！睡觉不小心睡过头了……”
可这次还没等仙道说完，突然从他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没关系的，我是跑步过来的，就相当于训练前的热身了！仙道，你一定是想这么说的，是不是？！”
一个不知何时来到这里的女孩子微笑着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你们一直就是这么相信他的吗？！看看这个……”那个女孩子像变戏法一样的从身后拿出一湿湿的毛巾，“这就是仙道彰的秘密！其实呢他是去钓鱼了，然后慢慢地踱到了这里，最后再用这块湿湿的毛巾在脸上滴上几滴水！这块湿毛巾就是刚才我在你的背包里找到的，你的包里应该还有水迹可以作证。你该不会再说你是来不及擦脸才会带上这块湿淋淋的毛巾的吧！其实以他这种懒洋洋，无所谓，随意而又对任何事不在乎的性格，又怎么会为了一场训练而放弃他钓鱼加钓完鱼后在街上边慢慢踱步边欣赏清晨街景的享受呢！仙道，我没说错吧，你可别抵赖哦！”
那个女孩子笑吟吟地一一道来，说得滴水不漏，不给仙道任何反驳的机会。
仙道还是微笑着他的笑容，一口应承下来：“唉，证据都在你手上了，我还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而一旁田冈的脸已经越来越差了，他不是不知道仙道的撒谎，只是在这么多的队员面前，揭露队长又是王牌的仙道怎么说都不那么地光彩，而且看起来这个女孩子似乎很了解仙道，就不知道她还要揭露他些什么，可恶的是自己已经在担心了，而身为当事人的仙道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任性随意的样子。
所幸的是，那个女孩子就此罢手了，训练也得以正式的开始了。
“仙道，交给你了！”
“好棒啊，队长，好一个灌篮！”
“跳那么高，队长真是厉害啊！”
“队长真是个天才！”
“就是啊！队长不用怎么练就能那么厉害，而像我们这种人，不管怎么练都不可能达到队长这种水准的！”
……
面对着队友不停的夸赞，仙道露出了常时不时挂在脸上的笑容。
可是站在一边安静地看训练的那个女孩子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皱起了眉头！仙道走到她身边，她将毛巾递过去，仙道接过毛巾，习惯性的笑了笑：“谢谢啊！”
女孩子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将毛巾摔在他身上：“给你，谁要你说谢谢！”立刻奔出了篮球馆，另一边并不知情的队友们看见那个刚才还笑嘻嘻的女孩子突然变脸离去，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望着另一个当事人--仙道，而谁也不敢上去问个究竟！
仙道望着那个女孩子快速消失在视野里的背影，眼睁睁地看着她跑远……泉子……

……
“送给你！”
“这是什么？”
“篮球啊！”
“来啊，上啊！”
“好！”
“篮球……还真是有意思啊！”
……
“篮球很好玩吗？！”
“是啊！”
“那你教我吧！”
“好啊！”
……
“我要来咯，你小心了！”
“来吧，你是我教的，是绝对不会赢我的！”
“哼，不要以为我是个女孩子就可以小看我！”
“呵呵，来吧！”
“神气什么，这就来了！”
……
“我说你赢不了我吧！”
“哼……看，我也进了！”
“赖皮……”
“什么呀，又没说不许这样的！我这就叫以智取胜，哈哈哈！”
……
泉子抱着个篮球坐在一个不知何处的露天篮球场边，在静静的夜空下，眼前却浮现出以往的一幕又一幕，那段快乐的时光，原以为一切还会像以前一样，可是兴匆匆赶来神奈川却看见了另一个他，那个微笑不再只是因为快乐的他，那个学会了用微笑来伪装自己的他……也许旁人看不出，可是她却清楚地感觉到，现在他脸上的微笑不再像以前那样单纯了……怎么会这样呢，只不过来了神奈川两年而已啊！莫非是周围环境的影响……募地突然想起那个他所在的篮球队……啊，我明白了！
突然想明白的泉子对刚才自己卤莽的行为很过意不去，毕竟现在人家可是那个球队的队长王牌呀，自己这么莫名其妙的怒气冲冲地走掉，也太不给他面子了，我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来就给他添麻烦呢！哎呀，想到这里，泉子忍不住叫出声来……
“怎么今天那么平静，有篮球，宁愿站在篮球场上也不打篮球，真是见鬼了！”不知何时，仙道找到了这里。
“我……”泉子有了个主意，于是硬生生地收回了先前想说的话，“我在等你一起来打呀！没想到你竟然现在才找来，速度慢死了！果然是你一贯的风格！”
“一起打……”仙道坏坏地笑了，又不说下去。
“怎么，我在东京都有一直在训练的。这次我来神奈川就是要来打败你的，你可别小看了我！”泉子眉毛一挑。
“哦，是嘛！好啊，那来吧！”
“来就来！谁怕谁啊！”
虽然每次这时候泉子总会被仙道激得忍不住上钩说些嘴硬的话，但仙道还是忍不住笑了：她还是那样，像个孩子一样容易被挑逗，这点可真像某人啊！仙道的脑中突然冒出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都是有趣的人！
即使是面对泉子这样的对手，仙道还是非常认真地比赛着，结果不用说，当然是泉子连连败下阵来！
“不玩了！每次都这样！”泉子喘着气坐到了场边，仙道也坐到了她的身旁。
“快乐吗？”泉子笑着问道。
“恩？！”仙道望着她，用一个微笑回答她。
“对了，就是这个！”泉子跳了起来，东张西望好象再找着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呀？”
“有照相机吗？！”泉子问他。
“要照相机干吗？！”仙道有些想不通，怎么突然要照相机呢？
“拍下你刚才的笑容啊！”泉子很认真地说道，“你知道，刚才你的笑容真是太难得了！我要拍下来留作纪念，免得将来再也看不到，还可以拿出照片来回忆回忆！”
仙道默然了，显然他听出了泉子的话中有话。
“其实我是想问你，你在神奈川快乐吗？在陵南快乐吗？在篮球队快乐吗？”泉子连续的问题接踵而来，仙道却并没有吃惊，仿佛早就预感到她会问他这些。
“这样的微笑不会累吗？！你就没有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朋友吗？！”
仙道默然了……
那天泉子的话一直在仙道的心中徘徊……朋友嘛，泉子这么说，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地和周围产生了距离，不知有多久，没有和朋友一起出去了……朋友，我还有朋友吗？！是的，我有，那些天天来看我训练支持我的人，那些恭恭敬敬尊称我为队长的人，那些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充分信任我的人，可是真正的可以倾诉彼此心事的朋友难道就该是这种成天只是因为我帅才想着和我接近的人吗，就该是这种成天夸我是天才的人吗，或者该是这种什么都依赖我的人吗，面对着这些人我还能对他们说，我不快乐吗？！我还有资格说不快乐吗？！当别人希望能从你这里得到快乐时，我还能说自己不快乐吗？！当别人抬头仰视你的时候，每个人都看用崇敬的眼光看你的时候，我还能露出不快乐的表情吗？！在别人正需要这样一个支撑点的时候，我还能亲手去毁了它吗？！于是本来就喜欢微笑的我开始学会了用微笑去伪装自己，每天这样面对的一些人能算是朋友吗？！是的，我很感激这样的支持和这样的信任，也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但是这样的仰视绝对不是朋友之间该有的，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真正的朋友应该是平等的。或许这个社会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有着这样一些每天只是微笑着打招呼的朋友，可是我不需要这样的朋友，如果说我还有什么可以倾诉心事的朋友的话，……脑中浮现出泉子的身影，她从来就不把我当什么王牌，还老是嚷着要打败我，可不像那些还没试过就先认输觉得肯定比不上我的队友，这个家伙，一直死缠烂打地不说，不时地还赖赖皮！而且还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也不顾及到我的面子，有时候真是拿她没办法！不过和泉子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是很舒服的感觉……
突然想到泉子今天先是气得把毛巾摔到自己的身上，他笑了，也只有她做得出，平时彦一以及那些学弟们总是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将毛巾递给他，记得当时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是她竟然说了声“谢谢！”难怪她会生气了，一直都没对她那么“客气”过！刚才她好象说什么，对了，她好象是说，“你就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吗？！”他又笑了，这个泉子，恩，记得，明天一定要告诉她……她是我可以倾诉心事的，不,其实面对着她根本就用不着倾诉，面对着她，我会自然而然地表露出来，而她也不会来打扰我，给我什么意见，而只是带给我快乐，给予我信任，相信我一定能解决问题，这才是我真正要的信任，这才是我理想中的朋友，那是一种平等的感觉，彼此有空间，彼此站在一个高度。不，或许，我和她之间不该只只朋友了吧……

第二天一清早，仙道早早地来到篮球馆，似乎有什么预感似的，果然泉子也在，她笑吟吟地迎接他：“怎么，今天那么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是啊！”仙道笑了，一看见她就会忍不住地嘴角上扬，那绝不是习惯性的，“还不是想你了！”
“油嘴滑舌的！没一句正经！”不过看见仙道露出真心的笑容，泉子还是很高兴。
仙道突然很认真地走到她的面前，神色也很正经：“昨天你问我有没有一个倾诉心事的朋友，我想了很久！终于有答案了！”
“答案是……”泉子也很认真地望着他。
“没有！”仙道摇了摇头。
“你……”
“没有，我仙道彰没有朋友！”这一次仙道坚定地摇了摇头。
泉子愣住了，也许是没想到他会那么认真地说这样的话，也许是……
仙道又往前走了一步，问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把你当什么了，是不是？！”
泉子坦承地点点头：“我们也不算是朋友吗？！”
“我，和，你，我们，并非朋友啊！你明白吗？”仙道又是很认真地看着她。
泉子的心忍不住跳了一下，似乎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突然间有些接受不了，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这个……”第一次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仙道又问她。
“不知道！你直接说吧，别饶那么多弯子了！”泉子硬着头皮说道，心想要来的终要来，躲也躲不过。
“因为，因为我们是好哥们呀！”仙道看着泉子误会后有些慌张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泉子又愣了一下，只是一下，就马上反应过来：“好啊，你竟然敢开我的玩笑，害得我……”
“不是啊，是你自己误会嘛！你难道忘啦，以前是你自己说的，我们是好哥们，这可不是我说的！”仙道双手一摊，一想起刚才泉子的表情，就笑得更开心了。
“哼，总之是你欺负我就是了！”泉子走上前去要进行“报复”。
仙道当然是一个字“闪”啦！
两人又开始闹起来了……
这个时候如果那些队员看见这个情景，估计也会误认是在做梦，或是看错了人，就是绝不会认为仙道队长会和一个女孩子闹成这样！
……

是的，并非朋友，这么说只是因为想和那些每天只是彼此微笑的朋友区分开来，或者这样的一个朋友更该称为知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