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 赖
傀儡娃娃
漂在悬崖峭壁之间的海面上,无助的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以前总会嘴硬自己从不将他放在心上,每次却都在自己绝望无助时第一个想到他,那么如果我现在承认这些事实,会不会得到他的救助?就像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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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合与机缘将我们拉在一起,他使我的生活不再平静,我使他的生活也不再平静。更多的是我在依赖他,大事小事都会,恐怕我的人生如果没有他真的就会一事无成吧,所以上天将他带到我的身边。
别人想要接近我的时候,总会不假思索的马上拒绝回避,不知为什么,认识他的那一天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那么做,说起来还真是矛盾------
想一想大概三年前的时候,身边熙熙攘攘的声音让自己很烦,我就是那种怎样做也不可能融合在大家当中的那种人,不爱说话,不会主动接近任何人,这些并不代表我不想,而是我根本不会。校园祭晚上的活动即使再有趣,对我来说却没有任何兴奋的感觉,抬头看看天空,想不到那种满天星斗的天空也会在城市中出现,寻找着自己的星座,瞬间,一道白光划破了天际,是流星。脖子有些微酸,低下头的片刻看到了面对着自己的他,原来还有和我一样自娱自乐的单身一族没有在舞池中畅游。本想立刻将视线移开,他却将手臂抬起在胸前伸手指向了刚才流星划过的地方,然后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总之他的举动并不让我讨厌,然后看到他向我走来,邀请我------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当天的情景,我们两人自始至终是沉默的,偶尔看他一眼他总会用微笑报以配合,没有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沉浸在舞曲的节奏当中达到忘我的境界,相反,那天的我精神异常集中。
第二次与他接触的情景现在想想真的是满尴尬的。秋冬交替的季节里,罕见的大雨在那天降临,地上满是经不起雨打风吹的落叶,或许它们的寿命已如此。那天哮喘病再次发作,虽然是轻度,但我已经无法一人独自回家,用尽全身的力气,忘记是爬还是走到了电话亭,为了避雨也为了找人来帮我,翻遍了整个书包没有一枚硬币,透过电话亭的玻璃看到的情景却是空无一人的街道,树木在路边摇摆,握着手里的空喷雾剂药瓶真的好想哭。迷迷糊糊得很想睡觉,不知是做梦还是现实,有人打开了电话亭的门,然后看到了邀请我跳舞的他一脸焦急地在询问着我什么,不敢相信现实地抬起手,在真正触摸到他被雨水打湿的脸颊后,感觉有阵暖流传遍整个身体,我当时很开心的微笑了
“出了什么事!?”
“我哮喘病发作,身上的药用完了,也没有硬币打电话,实在是走不动了就跑到了这里,但——都没有人发现我”
闭上眼睛前他在我的面前,睁开眼睛后他依然在,唯一改变的是地点,即使是盲人也会得到强烈消毒水的“提示”知道这里是医院。很想向他说声谢谢,随后父母的出现、向他道谢,令我失去了机会,坐在病床上目送他离开,他却又转身看了看我,又是一笑,随后身影在走廊上越来越小,最后真的消失了------
第三次的接触,才使我真正的认识他。当时的我像一个贫民一样,居然在公寓里找不到一支火柴,明天考试偏偏现在停电,在漆黑的屋里摸索着火柴,最后打翻杯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独自一人住就是有这些不便。厚着脸皮跑到隔壁去“借”火柴,按响了门铃又有种想跑开的想法,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样开口。
“请问有事吗?”高高的身影来开门,对于这个陌生人的问题,我还是开不了口,拿起未点燃的蜡烛在昏暗中递到了他面前,然后感觉他微笑了,虽然我看不到“好,我明白了”,恩人离开又回来的身影告诉自己明天的考试终于有救了。蜡烛亮起的那一刻,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孔,随着烛光的扩散更加清晰------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离奇,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那些好的坏的事情把我们联系在了一起,我不知道这是否就是爱情,总之,我喜欢每天都能看到他的感觉,喜欢他对我笑的感觉。
公寓的钥匙多了一把,是我为他准备的,因为那样每次夜里下大雨打雷时,蜷缩在角落里的我不用跑去给他开门,在那种情况下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我总会很安心,然后期待着他像以往那样打开大门,看到我的窘态后微笑着抱怨说“我就知道会这样”。只有他在,我才能在暴风雨的夜晚熟睡,偶尔没睡着时能感到他抚摸我的脸,偶尔我也会偷看坐在床边的他,不过,大多时总会被他发现,还会很奇怪的问我“是不是肚子饿了”------
再后来,我胸前的项链上多了一枚戒指,很复古的那种,但不难看,不是他送的,而是在和他上街时,占卜的婆婆送给我的。拉着他的手走在街上真的很显眼,坐在街边占卜的婆婆我每天都能看到,但只有今天叫住了我,确切地说是我们。岁月沧桑的皱纹像木雕一样在她脸上浮现,坐在地上,我一直看不到她的眼睛,一是我站着她是坐着的,中间存在角度问题,二是,无论何时经过这里,她总会披着一块黑色的披肩,从头到脚。她告诉我,不久会有一场灾难降临在我们身上,希望我们有心理准备。当时的他眉头紧皱,我很怕他会生气,虽然我从未见过。在我们未开口之前,婆婆拉住了我的手,将一枚戒指放在了我的掌心,告诉我它能帮助我、保佑我,起初我并不在意,但,后来婆婆抬起头时,看到的却是她一双紧闭的双眼,她是一位盲人,那时我心里有些触动,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看出了我的心思,马上拿过戒指穿在了我原有的项链上,本以为婆婆会向我收取很多占卜费,但事实上婆婆不要一分钱,最后还是他将自己的围巾送给了失明的婆婆,并替她围好,然后看到了婆婆的微笑。接下去的事情我忘记了,唯一记住的就是婆婆那句在我们临走前的话“一切会好的”不知道,这将要代表什么
那一年,厄运并没有像预言那样降临在我们身上,一如既往的生活甚至让我快要忘记占卜婆婆说过的话。
同年,他第一次带我来到他的避难所——那个原本也属于我的港湾,他追问我为什么从未在这里见过我,我很平静得想了想,最后的答案是“我们一定见过的”------
春天,我们再一次来到我们共同的避难所,阳光照在波动的海面上金灿灿的很晃眼,但,我们都不想错过这么美丽的景色,舍不得离开。于是我向他坏坏的一笑,拉着他跑到了海岸旁的山顶上,坏笑是想向他炫耀一番,换来的确是一个问题,他问我,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是否会来这里大叫来发泄心中的不满,我惊叹他如此的了解我,追问他为什么知道,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下子迸发出来“上次在这里骂学校里化学老师还气愤的扔下一只鞋子的人看来就是你了”细想这真的是不久前的事,我为自己这种失礼的行为感到很尴尬,坏笑的人变成了他“我都听到了”。我拼命解释丢鞋是因为那天我看到一个人在下面的港湾钓鱼,那种悠闲自得的感觉令我更加气氛,才将鞋子扔了下去,确切地说,我是想丢那个闲人借机撒气,他说难怪那天鞋子会掉下来的位置会那么靠近他,我惊异的看着平静微笑着的他,最后,还是我赢了,起码,我的预言是准确的,应该算我赢吧?
第二年我们都要毕业了,他告诉我自己要回东京上大学,我说我恭喜他,告诉他自己仍然留在这里不想离开,他说他支持我。作为离别,我们在那个熟悉的山顶上种下一棵樱花树,这是我的想法,并且让他做点什么,他说等到樱树开花的时候都会回来看我------
他离开后,我每天无论多晚都会去看那棵树,在我眼里它和刚刚发芽的样子没什么两样,或许自己天天看它的原因吧,但一转眼,有一个春夏秋冬过去了,才真正意识到这棵树已经成熟,于是,自己又天天像小孩子一样期盼它开花。很可惜,第一年没有,第二年仍然没有。我询问过种花的老爷爷,是否是因为这里靠近大海,水分中盐的含量过多导致樱树不开花,老爷爷却说这不是原因。
我又变回了原本的我,那个认识他之前的我。不知道为什么空闲时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看书,学校图书馆的书籍几乎让我看了个遍,我以前从不这样的。不过这里满了不起的,第二次文艺复兴时期的《宿命论》和《君王论》在这里都可以找到。有几次,我曾经尝试写信给他,利用这里安静的环境,能令我清醒一点。但一落笔,内容全都变成我想他,我现在需要他之类没有任何意义的语句,最后将信团成一团,有些不舍得丢进了垃圾桶里,从此就再也没有想给他写信的念头,打电话也一样。
假期时间我会为了自力更生而去做兼职,什么样的工作都做过。到写字楼去帮忙打文章就算是不错的兼职,在自己最困难时跑到pub打工那是无奈中的无奈,那里有个不错的男孩会保护我,所以才不会被人在pub里找麻烦,当时我总会在潜意识里把他当成他,无论外形、身高、相貌,甚至是感觉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男孩缺少一种稳重感,他懂得利用自己外貌的优势去夺得各种女孩子的欢心,可能自己有些空虚吧,自己真的差点接受了他,看到樱树上结出的幼芽时,才知道自己那种朦胧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可笑。
再一次来到山顶,樱树长到足以为人遮阳的程度,可自始至终没有开过一朵花。走到悬崖边上,绕着樱树转了一整圈就是想看看它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没想到自己笨到被脚下的树根绊倒的地步,还好,我抓住了树枝。细细的树枝随着我身体的摆动在手中晃动,不时地吱吱作响,我知道它快要断了,松开手,整个人在空中下降,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樱树,看到它就仿佛看到了他,这是我们一起种的,他答应我花开的时候就回来,所以,我绝对不能让这棵树出现任何问题。
掉进海中的一瞬间,海水从四面八方冲进了我的鼻子里、耳朵里,不争气的自己哮喘病还有些轻度发作,明明就不会游泳,现在还来雪上加霜。
人在接近死亡的时候会出于条件反射的比上双眼,这样的确能缓解一下痛苦,阳光从海面上透了下来,尽管很暗。眼前飘动着一个阴影,跟随着我下沉的幅度一上一下,这促使我的好奇心再度萌发。睁开眼睛,很疼,看到了胸前项链上的那枚戒指,我试图去触摸它,那一瞬间,想起了占卜婆婆的话,想起了他为我穿上戒指的画面,我知道自己哭了,眨眼时从眼角边向上升起得的气泡足以证明这一点。眼泪,这表示我放弃了。紧紧握住那枚戒指,害怕的蜷缩成了一团,然后看到在自己不远处,有东西沉入海中,周围立刻泛起了泡泡,像点燃蜡烛那一晚一样,他的脸随着泡泡的消失变得更加清晰,也令我更加确信。
被他拉到海面上那一刻,我急促的大口喘气,零散的三片樱花花瓣像是要吸引我的注意一样在周围飘荡,真的是花开的时候,他就会回来了
我知道他现在很无奈,因为我们没有任何能够上岸的地方,我知道他很累,因为我不会游泳,他一直在抱着我。我告诉他,我怕死,他有些疑惑的问我为什么,他了解,我不是那种怕死的胆小鬼。我说无论是我死掉还是他死掉我都怕,因为无论怎样,我都会看不到他。他还是那样处事不慌的微笑着,告诉我“事情没到你想的那种地步”,然后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救援船只,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上岸后我很不服气,为什么任何事情在他面前都有种任他随心所欲的解决。他反驳说,我怕看不到他很自私,问我为什么不想想他看不到我会怎样,我指向了天空,又指向了地面,告诉他,天堂上是天使和上帝,他们拥有最纯洁的心灵,而地狱里只拥有恶魔,他们是万恶的根源,而我们,是身处在天堂与地狱之间的人间,所以我们既有纯洁的心灵,同时亦拥有自私的邪念,因为我们既不是天使,也不是恶魔。我的长篇大论显然让他有些惊奇,他的感觉就好像在看一位少年老成的孩子在作稚气的演讲一般,怎样都好,他现在回来了,不会再离开了------
我们很现实,不会为了庆祝再一次的重逢而去高雅餐厅故意制造浪漫的气氛,在我们眼里,在我家或他家吃一顿我亲自下厨的晚餐,饭后相互依偎在沙发上看着无关紧要的综艺节目就是最大幸福,最自然的浪漫。
拉着他拉到公寓的阳台上,看看窗外街道上令郎满目的店铺、行人被霓虹灯映成五颜六色,幸福的想找些烦恼,不是我自虐,而是,现在的我真的很幸福。
平静得犹如沉睡了的天空再一次被划破,像认识他第一天那样,他将手臂抬起到胸前的位置,伸手指向流星划过的地方,微微一笑。我不知道这一切能持续多久,流星将他带到我身边,是否会像流星那样在我眼前转瞬即逝,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无论怎样我爱他,这就足够了。
我用微笑回应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看到他对我第一次如此主动的行为举动感到吃惊的表情我很想笑,是你改变了我,自己这么没有信心确认吗?
“仙道彰!”
“怎么了?!”
“我说我想这样一辈子看着你,可以吗”
不知道能不能用甜美来形容他现在的笑容,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点头的那一刻
“那我可不可以再过分一点呢”踮起脚尖,向他一点点接近,看到他再一次用微笑来回应我
“你------真是贪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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