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 芜(一)
cinderella
圣历年1546年
释枷楼罗部族所居住的幻城因为砂逻家族和仙道家族的内部矛盾而遭到血洗。
平日繁华而澄清的幻城俨然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稀薄而纯净的空气散发着忧郁和死寂的味道。
从来没有出现过乌云的天空此时也显得颓废和落拓。
释枷楼罗族的陨落使幻城被封印,整个城进入了异域空间,就像阿修罗城一样,笼罩在一片水色之中,但那并不是真正的水。从那一天起幻城真的成为了一座看的见摸不到的幻城。
500年的荒芜遮挡住了那场灾难所留下的,唯一的死亡和血的味道。
然而,在这片废墟上还是存在着一个或是两个的生命。
圣历年2046年
500年前的圣战,砂逻和仙道两个家族疯狂的修筑攻势。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圣战结束的时候,两个攻势轰然倒塌在流过整个幻城的湖上,将幻城分成了两个不相连的部分。
在砂逻家族统治的一半,存在一个叫砂逻的人,圣战的时候砂逻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是,500年的时光已经足以让一个神族的孩子成长起来。
现在,能够看到的是一个每日追逐着与自己有着同样名字的影子玩耍在遗址中的少女。
一个像风一样迅速,飘荡在空气中的女子,一个拥有着灰白色头发和蔚蓝眼睛的女子。
砂逻的血统是释枷楼罗部族纯粹的王族,可是在圣战之前却一直遭到自己的父王的冷遇。
因为砂逻出生的时候没有伴随着与她共享同生命的半身,一只鸟。父王从来不把砂逻当做是释枷楼罗族的人看待,砂逻没有出席过任何砂逻家族或是释枷楼罗族的祭奠。
BY砂逻
“The shadow of mine is flying freedom in one of these two halves,
the mind of mine really want to see another half of this death city.
I know that I can authentic touch my shadow,
but I wonder why I never can feel clearly another me truly exist.
I'm waiting for the day that I can pass through the whole city,
so that I can make sure of my cuise.”
我在空中划下了这些字迹,看到自己的影子飘了过来。
“砂逻,我们去湖底角好吗?”对着自己的影子说。
话音未落,影子已经飘出了很远,而我在影子的后面快乐地追逐着。
每天的唯一乐趣就是在影子的身边,因为在这个影子我的生活显得不再孤独,虽然它只是我的影子,不会说话也不会笑,但是它明白我,而我也可以很真实地碰触到它,不像人类的影子。
我踏着脚下的空气,感到身边废弃的建筑在反向的奔跑。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够体会一下停滞的空气在幻城中流动的感觉,这里的空气抚摩着我的脸,质地很粗糙,好像从前母后用织机织出的布料揉在脸颊上。
“砂逻,湖底角到了!”我对影子说。
影子悬在半空中点了点头。
我贴在一块透明的水晶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湖底的鱼儿,它们游到我的面前向我行礼,我很想和它们说话,但是它们听不懂我想要说的。
还可以看到对面的城,虽然只是一小部分,虽然我每天都来这里看,虽然对面能看到的一切已经牢记我心。可是我对湖底角的兴趣依然不减,因为湖底角是我和这个幻城的另外一半唯一的联系,也是……
想到这里,“砂逻,你好蠢哦!”我对影子大叫。
“我们来玩躲猫猫!我只数10下哦……”我还没说完,影子已经一溜烟不见了。
“砂逻,你耍赖!”我没有数数,也顺着方向跑了出去。
我还是在这个城里跑啊跑啊的,幻想着说不定有那么一天自己可以跑到另外一边去,幻想着其他的事情等等,等等……
就是这样跑,跑到我找到了影子为止,我累了。
登上我的塔楼,这是砂逻家族唯一没有被圣战所摧毁的地方,也是砂逻家族统治范围内最高的地方。
我很没落的看着城的那一边,空气比较好的时候,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和这个塔楼很相象的塔楼。
“那个塔楼里,曾经住过什么人呢?或者……”我摇了摇头。
“砂逻,如果幻城没有毁灭,今天应当是星祭之夜,对吧?”我问影子。
影子对我点头。
我对着半凝固的天空摇了要头,“500年了……”
可是,那天。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镂空的,纯白色的梦。
一个500年之前的梦…………那时候的我,只懂得玲珑安静地坐在位子上,或是将自己安置在幻城一个可以阳光直射的房间,聆听这个世界的声音。
…………
500前的一天,那一天是星祭的前夜,流星陨落的季节。
虽然受到父王的冷遇,但是每一年的星祭我是一定会出席的。
星祭者的舞蹈,守星人的火焰,引星史的法式,尊星王的预言……每一年都是这样,除了尊星王的预言,连星祭者的舞蹈都是一样的。
我看了看守星人的火焰,只有两团了,流星要开始陨落了。
我来到幻城的草地上等待流星,抬着头,痴痴地看着天。这只是,在静静的等待。让自己怀抱着一个美好的愿望和对幸福的憧憬,安静的前行着。
“你在等流星吗?”一个声音划破了我的世界。
是一个和我年龄一样的男孩,有一个可笑的刺猬头,怀里拥着一只和他的头一样可笑的篮球。(笔者:呵呵!神族的人也会玩篮球哦!呵呵呵……)
他将篮球放在地上,双手空空地在我的眼前一晃,又把手握在一起,突然张开……
顿时,我的四周有一群白鸽升起(笔者:仙道终于会玩魔术了,好像KID一样哦,呵呵!)
“请多多关照!”他微微地鞠躬行礼,然后做在我身边。
我开心地对他笑。
那天晚上,我也变了很多东西给他看,我从他的衣襟里掏出了扑克牌,从手中变出了花朵。
“你喜欢魔幻吗?”他问我。
“喜欢!”我告诉他。
“为什么?”
“我可以做出许多只有我知道答案的神奇的事情,而且释枷楼罗本来就是掌管幻力的天神,这个部落的人一定都很热爱魔幻……”
他摇了摇头“我恨魔幻。”
“为什么?”
“在整个释枷楼罗部族里,有砂逻和仙道两大家族,而着两个家族却因为一直想较量谁的幻力更好而冲突不断。”他很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我爱篮球?打篮球的时候,我就好像可以碰到蓝天一样”
我微笑着点头。
“鸽子,是你的半身鸟吗?”我问他。
他笑而不答。
“看,流星陨落了……”他指着幻城的天空。
的确,流星开始陨落。
这个处在半空之中的幻城,在流星的拥抱中现得格外的华丽。
繁琐的流星和我的距离是那么的近,几乎可以擦过我的脸颊。
像是满天的碎钻,随意地摘下一颗,就是一生的誓言。
“你看,好漂亮啊!”我指着最亮的那一颗对他说。
“那是我的星星!”他对我说。
“为什么?我也想要……”
“那是我的,是我先看到的。”
“好吧!就是你的了,那一颗是我的!”我指着旁边的另外一颗对他说到。
“好啊!另外的一颗是你的。呵呵……”漫天星辉之中,他黑色的眼睛显得很虔诚。
“明年的星祭,我们还来这里看流星。”他对我说。
“好啊!我们来拉钩哦,不可以食言。”我开心地伸出手。
“我叫彰……”
话还没有说完,从远处跑来了一个女人。
“少主,怎么可以和砂逻家的人玩呢!”就急急忙忙的把彰从我的身边拉走了。
“彰……彰,彰你去哪里啊!”
“管家,你放开我……”彰在管家的怀中挣扎着。
我在管家的身后拼命的奔跑,可还是追不上彰。
“明年的星祭,我们还来看流星……”彰对我很吃力的喊着。
我眼看着他们越来越远,却追不上。
“彰……我叫砂逻……”我拼命地喊到。
也不知道彰有没有听到。但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彰。
因为,砂逻和仙道两个家族交战,整个幻城变为了一片废墟,再也不会在这里举行星祭了,虽然流星依然如故。
可是,这个500年的约定,我并没有遗忘,幻想着有一天他还在星祭的夜晚等我看流星。
顿时,小时候的彰无比清晰的呈现在我的眼前,对着我变各种各样的魔术。
他好像一株植物一样,在我的眼前渐渐地张大,却模糊了起来。
最后,他很遥远的影象隐约翩然的在幻城另外一半的塔楼之中。
对着我遥远地微笑,我却无法将视线定格在这个模糊又熟悉的人影上,我很着急。
……
…………
“彰……彰……”我满头是汗的从梦中醒了过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BY仙道
我满头是汗地从冰冷的床上惊醒。
“我看到她了,在对面的塔楼上……”我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伏在窗口上,想看到一些什么。
入夜的幻城虽然没有风吹过,可是温度还是很低,我努力地向看着。
没有能够看清什么,但是在我的幻觉中对面的塔楼中总是有一个和我一样孤独的人。
我们是对称的,就像是水中的倒影一样,成双成对的。
“是她吗?会是她吗?哼哼……”我蜷在塔楼的围墙上“这个死城里还会有人吗?”
我对着天空伸出了手,两颗流星来到我的身边,就像萤火虫一样,500年的时光是它们在陪伴我。
我用手笼罩着发光的流星“你们知道吗?我看到她了,她长大了,变得好漂亮……”
我惚地站起身来,指着夜幕中对面有些模糊的塔楼“她现在就住在那里……”
“真可恶,一切都是黑黑白白的,我看不到她的颜色。但是我可以看到,她和你们一样,是发光的哦!真傻!……”
忘记告诉你们,虽然我是仙道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但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王总是束缚着我,因为我和普通的释枷楼罗人不一样,我看不到身边的色彩,这对于掌握幻力的魔法师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残疾。仙道家族的占星人说,在我的身体中有一个与生俱来的封印。
而且,父王完全有另外一个原因不喜欢我……
在我出生的时候,没有和我共享同个生命的半身。
我手中握着两颗流星,把它们在夜色中晃啊晃得,希望可以引起对面塔楼里的人的注意。
“如果那里真的有她的话!”我对自己细声诉说着。
“星星,还记得500年前吗?”我抬起头来对着它们“呵呵,这个傻问题我似乎天天在问。”
“仙道家族和砂逻家族的仇恨彻底的终结了,终结在一片废墟中,留下了我一个荒芜的生命……”
我将两只手悬在半空中,轻轻地握住,猛的张开。
唰啦!
从流星的四周飞旋出很多洁白的羽毛。在浑浊的空气里单薄地摇曳着,映衬的月色。
又将手纂成拳,一朵鲜艳的玫瑰花孤独地从手汇总升起。
吹散了花,掏出手帕,笼罩住飞溅的花瓣。
刹时,花瓣又变成了一张一张凌乱的扑克牌。
我收拢好扑克牌,对着苍穹抛出……
“三……二……一!”
抛出的扑克牌在半空中化身为流星,在我的眼前,转瞬即逝。
“要怎样才能变出漫天的流星,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就好啦!”
我就在塔楼的顶端变着各种各样的魔术,有的时候也会施魔法,直到天亮为止。
我很累,于是就依偎在塔楼的围墙上休息了一会儿。
于是,她又进入了我的梦境。
500年前……
“彰……彰,你去哪里啊!”我又看到她努力地追赶在我的后面。
“彰……”她摔倒了,我却挣脱不了管家。
“彰……我叫……”当她说的自己的姓名的时候,我却怎么也听不到了。
之后……
我又看到了,
摧毁之后的幻城,每一年的星祭夜晚,颓唐而破败的城中,年轻的女孩站在废墟上,相伴的只有萧瑟亦或是孱弱的影子。女孩面对流星总是虔诚地许下同一个心愿:彰,你明年一定要来啊!
转眼间,500年光阴似流水,当星祭夜晚流星的光辉再一次照亮以长大的女孩的衣衫时,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迷离的泪光中,女子娓娓道出自己的姓名,
“彰……我叫……砂逻。”
……
“砂逻,砂逻……”我从梦中清醒过来。
“只有砂逻家族的继承人才可以叫砂逻的,莫非她是……”
我揉了揉头发。
“她和我一样,也是家族的继承人。”我苦笑一番。
“我终于知道她的颜色了……砂逻家族纯正的王族,应当是灰白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
“但是,灰白色,蓝色,有是什么样子呢?”收拢不住的悲哀。
“星星……星星,你们在哪里啊!快出来……”流星从我身后飞到我的面前。
“我们去湖底的那个缺口,好不好,只有在那里才能看的到对面的城。”
“快,我们走……”
…………
那天的湖底,和平时一样的宁静,奇异的水草在我的视线中妖娆的扭曲着自己的身体,有时还是会有几条鱼游过我的面前,每一次来到这里,总是会感到它们好象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但是我听不懂。
我是如此慌乱地希望可以从这里看到什么,宛若在找寻千年前能够开启铁盒的锁匙。
眼神已经慌乱了,是因为心中的那分深深的自信,和对那以近千年的约定的执着。
引起了灵魂的不安,是害怕自己所认定的只不过是南柯一梦,却维系着我所有的意念。
在这种令人狂燥的等待中,仿佛可以看到时间之轮无序的转动,占星人的纺车纠葛不清。
却无法伸手理清命运之线,畏惧一不小心将仅在一起的一缕如蝉翼的细丝碰断。
但是,在我的眼中。突然……
感到了一种流动的感觉,如风一般的吹进了我的世界。
一双藏在深处的眼眸,将我湮没。
一种熟悉的灵异在那人的眼中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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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砂逻
是彰的灵魂在召唤我,将我引领到了这里。
当我从已经望了500年的这片水中找到了他时,往日的记忆犹如排山倒海一样压来,无数的笑容在时空的光影里,摇曳,上升,回落。
是彰,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睛,隐藏着心中波涛汹涌的悲哀,又是如此的柔和。
我微笑着站起身来,他也同我一样。
透过着碧蓝的湖水,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望穿了彼此。那心情,是湿润的,在这幻城中找不到的清甜的美丽,却又是不堪一击的。生怕是做梦会醒来。
当我们用心去倾听时光划破身边尘埃破碎落地的声音,当我们凝然对视着彼此眼中的灿烂的星光旖旎洒下的光辉,当我们释然想象500年光阴在对方肌肤上刻下的孤独烙印,当我们淡然对待那些尘封已久的幽怨和不堪时。
蓦然发现,久违的气息竟能透够一池的湖水围绕在身边。
很害怕这种有些陌生的感觉,因为有一颗种子已经在体内萌发。
我风驰电掣一般的离开了。
那天晚上,在塔楼里,我像风一样飞旋着。
影子陪着我这个舞者一起在半空中旋转着。
“砂逻,你知道吗?今天是我最不知所措的一天了。”
影子在身边停了下来。
“我确定那个人一定是彰,他一定是彰。”
“这个幻城里不只是我孤单一个人,因为还有彰的存在。”我低头微笑着。
经历了这500年死一般的沉寂,心也像这幻城一样荒芜了,早已忘记要用什么样的动作去迎接这分喜悦。
我飞奔到塔楼的顶端,挥舞着青白色的衣袂。
左手在眼前一拂,手中停留着一只血红妩媚的玫瑰。
将右手放置在玫瑰上,又轻轻地拿开,瞬间,许多的白鸽从我的手中飞了出来。
把长长的衣袖抛入空中,笼罩住了白鸽,刹时,白鸽化身成一团蓝色的火焰,漂浮在半空中。
而白鸽完好无损的站在远出的高墙上,那团蓝色的火焰分成许多更小的火焰,变换着色彩。
第二天的清早,我怀着从来没有过的那种心情来到了湖底角的水晶前。
贴近一点,透过水晶,我看到了湖水另外一端的人影。
彰斜靠在对面的水景上,还没有醒来,他昨天一直在这里啊!
“彰……”我在原地轻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的头微微动了一下,清醒过来。
“彰……是我啊!”我的心中这样想到。
这时,他竟然转过头来,望着我“砂逻,……你,你真的是砂逻?”
“你听的到我说的话?”我很吃惊。
“我听不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感受到你说的话。”
“真奇异啊!为什么会是这样呢?”我将手掌举起,放在水晶上。
彰也将手掌放在了水晶上。
“你是我的半身吗?”我对自己说
“你是我的半身吗?”我感受到他对我说。
“你也没有半身?”我惊讶地看着他。
“释枷楼罗族的人都有,只是我的半身我也不知道在那里而已。但是……”
“你的半身现在一定还活着。因为你没有死。”
“那么,你也一样喽!”他看着水中的鱼儿。
“彰,我……会不会是……你的半身?”
彰猛地望着我。
在这句不知是真是假的话中,刹时间,我和彰两个人都懵了。
所有的思想都变的轻盈起来,在我灿若云锦的微笑和彰流动的眼神中渐渐地蒸发了。
第一次这样子被一种纯粹的安全感包裹起来,静静地聆听它缓缓渗入我们的肌肤。
“我是你的半身……彰。”
“我是你的半身……砂逻。”
那时的我只有用微笑来表达自己的感觉,因为那个一直围绕在我身边的——拼命向前跑却是在原地踏步的梦已经彻底结束了。
结束在一个叫做彰的人那与生俱来的忧伤的瞳仁中。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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