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Will Be There For You


Crying Crystal



Chapter 6

清晨。
湘南海滩。
阴沉的天底下,海面上翻卷着波涛,喧响着仿佛永无休止的呼唤……
仙道像往常一样,信步向海边走去——呵,她已经来了。
澜正蹲在那儿,低了头,伸手在沙滩上划着什么。轻轻地走过去,不说话,只看着。不知道
先前是什么,该是海浪都冲刷掉了。她就那么不疾不徐地,用纤长的食指在湿漉漉的沙子上划
出浅浅的痕迹——S,然后是——E,海浪不时冲过来,那印记就模糊了,看不清了,沙子又平
铺了开来,恢复从前的状态。她却不理睬这些,仍是那样子,说不上认真但也不甚轻慢,依旧
轻轻地划着……I……不是N么,仙道的眉心微皱,随即又舒开了——D、O...N???
“错了吧。”他脸上是淡淡的却让人无法忽视的笑意,声音也显得和缓,并不想让她感到一
丝一毫的尴尬。
“诶?”澜回身站起,一脸诧异。这家伙,说什么呢?
这样一来,仙道也有两分发怔了。是我会错意了么?
停了半晌,澜笑起来了。扬眉看他一眼,含着几丝诡谲的神气。“借用一下。”拉起他的右
手,摊平了,权当了沙滩。“喏,看着:P”她且念且写,“O……”
原来真是自己错了,几缕笑浮现出来,就又是洒脱的仙道彰了。
“S、E、I,”她继续念继续写,“D、O、N.”
“POSEIDON,哦,是海神波赛顿呀。”仙道笑得很从容。
当成是AKIRA SENDOH了么?澜笑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放开他的手(触感很好耶),把目
光投向海天相接的地方。然后,坐了下来,遥望,并且倾听...
白色的浪花和暗色的波谷在浩渺的大海上明灭,熹微的晨光也随之荡漾...
“不坐下来么?”澜的笑让他觉得天空是灰色然而透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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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自然而然地出口。早已习惯这么问了,尽管还是有些冒昧。
澜很随和,可太过随和了,便会生出若有若无的陌生。仙道从没想过要弄清楚,认为就这样
就可以了。他隐隐约约能觉出,澜对他,他对澜,这种感觉是一样的。这种默契,是可遇而不
可求的,尽此,就足够了。然而,对海,虽说是一样地常来,一样的静默,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诶?”澜侧过头,“哦,自己。”眼里是几许探询,——这样说,奇怪吗?
不,他的眼眸分明地说,他不这样认为。
相视一笑...
取下发夹,一任长发在海风中飞扬,心情上佳。澜闭上双眼:“彰,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海音
寺澜吗?”
这样的问题谁能答出来呢?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惬意的样子,仙道苦笑:“你姓海音寺,自然
是因为你父亲姓海音寺了。至于澜……”
“错。”澜在睁眼的瞬间利落地打断他的话,“我的mummy姓海音寺,至于daddy……他可没
有日文姓,他姓Campbell.”
澜是混血儿??仙道有几分诧异。
“看不出来么?”澜瞧着他带点儿不信的神色,嘘了口气,“拓也的眼睛和叔叔一样,要是
我的眼睛也像daddy,你就不会怀疑了——他的眼睛是海蓝色的。”
我没有怀疑啊。仙道嘴角牵起的弧却是更深了些:“那为什么叫澜呢,Miss Campbell?”
“神奈川是妈妈的故乡。”澜以手支颐,“她到美国求学时,在纽约现代艺术馆遇到我爸爸
。”
仙道只得洗耳恭听。
“你知道吗?”不要回答的问题,“1830年...”
什么啊?要追溯到那么远。仙道笑了笑。
“葛饰北斋创作了《神奈川的巨浪》……(葛饰北斋:日本浮世绘大师、插图作家、版画家
。不是C杜撰的哟)”顿了顿。
“是《富岳三十六景》之一吗?”仙道问。
“Yeah.”澜点头。
“收藏在纽约现代艺术馆里?”
“你知道?”
“原先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很饶舌。
“哦?这样啊。”澜不介意地笑了。
仙道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少见的,澜带了几分天真的颜色,好象笑是黏着她的小小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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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这不是和你一样了吗,仙道?
S:你不是说过我和澜的笑不同的吗?我不喜欢单调重复。
C:呃,这个……现在还没重复过呢,不过以后难免。人家描述了好多次笑,江郎才尽了嘛。
S:是江郎才尽,还是黔驴技穷呢?
〈眼中是摄人的光,嘴角是讽人的笑。我太宠溺你了,仙道!C,理智,理智……>
C:那么,我下次写“仙道的笑,像雾蔼,像流岚,是山间缭绕蒸腾的云气,氤氲不散〈是阴
魂不散吧?>”——这样,你满意吗?〈谄媚?C何时竟沦落至此啊,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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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是另一重天呢。”恰好想起一句诗,就随口说了出来,“The sea is but another sky
,the sky a sea as well.”(被仙道气昏了头,所以C也不知澜怎么说到这儿了)
“And which is earth and which is heaven,the eye can scarcely tell.”仙道不动声色
地续下去,不需看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澜惊讶的目光。心底竟有些许得意,久违了的,因为这样
鸡毛蒜皮一般的小事。有点不象自己了。“天晴的时候,海天一色更像吧?”
“有区别么?”
不错,尽管天空阴沉着,可在自己(澜也是?),跟风和日丽也没什么分别。嘴上却在说:
“阴天可就看不到‘红日出海,霞光万斛,朝阳喷彩,千里熔金’的景致了。”暗自好笑,自
己何时在意过海上日出了?
“小泉八云?”澜似乎很有兴趣。
错了,所以仙道摇了摇头,却因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感到些微歉疚。
“先别告诉我,让我想想。”他出口之前,澜止住了,“彰记得多少?能全背下来么?”
不是在考验或是为难,仙道觉察到她目光中一缕几可称之为期待的涵义,于是抓了抓刺猬头
,开始认真回忆(好难得^^):“撼枕的涛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总算记起了(不愧是仙道
<没有必然联系吧?>),心情居然轻松起来。
“……夜梦犹在海上徘徊,而东边的天空已睁开眼睫……”清朗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都已经1/2了,还不可以吗?仙道看向许久没有动静的澜,只是一点点的分神,就发现澜有了
淡淡的不豫。心里是一惊,觉得自己错了,继续认真往下:“……万顷的波涛尽皆企望着东方
,发出一种期待的喧闹——无形之声充满四方……”没留意自己竟如此顺从。
“……大洋之上,长蛇飞动,直奔眼底。面前的矶岸顿时卷起两丈多高的金色雪浪。”结束
了。仙道刚一侧头,就听到平静的几个字(该是几个字啊?C不知道)。“德富芦花。”不用
说,对了。
是德富芦花!其实早想起来了,只不过是不愿打断他——很久以前,妈妈常为我念诵的。她
的声音清脆、激越,像闭管风琴一样……所以任思绪随着海浪和他声音的起伏而飘荡,越来越
缈远...
澜没再说什么,所以仙道也一直静默着,静默着……目光追随着远逝的接天波澜。不知怎么
一来,就想到她的名字了——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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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间了,彰。”像往常一样的,澜抬一下腕,然后说。
一向散漫惯了的仙道,自是没有戴表的习惯,也缺乏时间观念。而澜,不管是正在和他拌嘴
,还是闲聊,或是象刚才,都会准时提醒他,从无差错,让仙道头疼的精确。他们,果然是不
同的。
仙道颇煞风景地打了个哈欠,什么翩翩的风度、飞扬的神采,都不见了。
每逢如此, 澜总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几乎能看到他的精神伸了伸懒腰,又拥紧了轻软蓬松的
被子。可这次多了一句话——“多谢你了,澜。”听起来根本就是言不由衷嘛,再说又不是第
一次,难道今天才想起道一声谢的吗?“太客气了,彰。”话音却是平静得不起一丝涟漪。
“不是替我,而是替老师,还有田冈教练、越野、彦一他们啊。”仙道仰起头,吁一口气,
“ 澜,你真的给他们省了很多麻烦。” 脸上,还是不散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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