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筝


蓝色冰点



(五)脱轨的关系(下)

走出飞机场,呼吸着这里的空气,玲露出了微笑。
今天是流川枫的生日,可自己还是回到神奈川了。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今天该回来的。
回到别墅,已是深夜。打开门,没有开灯的屋内漆黑一片。玲摸索着向仙道的房间走去,浓重的酒气迎面扑来。仙道从来不会喝这么多酒的啊!这到底怎么回事?玲急切地寻找着仙道的身影。
借着微弱的星光,玲看到了窗前一个颀长的身影。“仙道……”
不等她走近,那身影早就先一步抱住了她。玲怔怔地站着,大概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做吧。
抱着玲,仙道没有说话,只是一昧地将玲搂得紧紧的,仿佛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似的,全然忘记了玲未愈合的伤口。
听到怀中的玲小小的呻吟,仙道毫不犹豫地吻上了玲的唇。啤酒的苦涩在两人口中扩散开,血渗出了绷带,染透了两人的衣裳。
玲渐渐地失去了意识,滑出仙道的怀抱。愣了一下,仙道抱起她向医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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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闻讯赶来的三井看到的只有亮着灯的急救室。“仙道那个家伙,到哪儿去了?”
在海边发现了他,失去了阳光般的笑容,平静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自然。
(这家伙,是怎么了?)
“三井……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回到医院,玲已经静静地躺在了病房里。坐到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想到仙道的神色,远在美国的流川枫和今天回来的玲。聪明的三井渐渐有点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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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现在还没醒,我看你还是抽空回来吧。仙道那个家伙,有点不对劲……什么?明天就回来,你疯了?…………好吧,就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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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流川枫就从美国赶了回来。在玲昏迷的一个月里,每天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她。从来不知道,冷冷的他会如此关心一个人。
(我只是想,让她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


又是晴朗的一天,玲站在窗口,想着仙道。满满地沐浴着阳光,玲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苍白的脸色,使站在白色房间里的她更显虚幻。
(为什么?为什么不理我?又为什么要吻我??)
门响了,一捧蓝色的蝴蝶兰挤进门来,然后是流川枫冰雕般的脸。玲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流川枫怀里的花。
“阿枫,这花是你买的吗?”
“有人放在门口,大概是给你的。”流川枫边解释边摆弄着那些蓝色的花儿。
“可是,会是谁送的呢?”玲顺手拿起一枝,细细地端详着。
“我知道。”背对玲的流川枫忽然转过头来,微笑着说:“一定是三井。”
玲笑了,正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打开门,是一个长得很高很清秀的男孩,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手里抱着一束淡紫色的蔷薇。是……阿神。
阿神走到流川枫面前,端详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是流川枫吧?!”流川枫没有任何表示,算是默认。阿神微笑:“我是海南队的阿神,神宗一郎。”然后他转头看着玲:“玲,有没有好一点?”
“咦?你是那时的……”
“没错!”阿神又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流川枫和玲面面相觑,同时脱口而出:“你认识他?”
转过头去看看阿神,流川枫闷闷地说:“我出去一会儿。”
随手带上门,流川枫呆立在自动售货机前,忿忿地想:我走的这段时间,她到底认识了多少个男人?!
“流川……你怎么……?”抬头一看,是三井。流川枫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告诉我,玲为什么会再受伤?她在这里经历过什么事?”流川枫眼中的神色愈发凌厉,欲吞人的目光令三井觉得仿佛要窒息。
“流川,你冷静一下……你走了之后,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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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神,你怎么会想到来看我的?”玲一边将阿神带来的淡紫色蔷薇插进另一个花瓶,一边问道。
“这个啊……是一个人叫我来的。”阿神欲言又止,低头小心地抚弄着一枝蝴蝶兰。“这是谁送的?这么珍贵的花儿?”
“哦,这个啊……其实我也不知道。是阿枫在门口捡到的。”玲微笑着看着那些花儿。“大概是三井送的吧!”
“可是,这些花好奇怪……”招呼玲走到身旁,阿神将瓶子抬到面前,端详着瓶中的花继续说:“你看,每枝都只有两片叶子……咦?等一下,左边的这片叶子下面好象有什么东西……纸条??”
在玲疑惑的眼神下,阿神慢慢地将纸条打开,赫然入目的“对不起”三个字震得玲一下子呆在原地。
终于知道这些花是谁送的了。那个与玲保持距离的人,那个抱着玲吻玲的人,那个害得玲又一次重伤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看着阿神从每一朵花里都拿出相同的纸条,摊开,直到桌上全都铺满。然后阿神很郑重的告诉自己:“一共有99张,最后一朵花里没有。”
99?玲有些迷茫地看着阿神,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怎么?你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阿神走到玲的面前,轻轻地问。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玲无助地看着阿神:“阿枫走的时候我都不曾觉得离他很远;可为什么仙道离我这么近,我却始终无法走近他呢?”
阿神伸出手,握住了玲的肩膀,缓缓地说:“流川枫走的,是人;而仙道走的,是心。人走远了还可以再回来,心走远了的话,是永远也无法回来的。玲,你难道想让他的心真的走远吗?”
玲一怔,轻轻地别过头去,悠悠地说:“他的心走不走远,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神微叹了一口气,放开玲的肩膀,捧起她的脸。
“玲,你可以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刚才的话吗?”
阿神的黑眸清澈透明,相信谁也无法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自在的说出谎言。玲努力了很多次,但始终也无法将刚才那违心的话再次重复。她低下头,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玲,快去找他吧!不要让他的心走远了。”
“可是……我真的可以么?”玲抬起眼,看见阿神冲她微笑着。“谢谢,阿神。我想我懂了。”玲迅速拉开门,用尽全力向外跑去。
流川枫站在走廊上,他看到了玲。可是这次,玲再也没有为他停留,而是轻轻地擦了一下他的肩膀,接着便在楼梯口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叫做擦肩而过吧!
“玲!!!”流川枫试图留住她,可玲仿佛没听到般跑远了。他正想追,却有人拉住了他。回头一看,是阿神。
“流川……你也该……放开她了吧?!”
流川枫怔住了,呆呆地看着玲离开的方向。难道,真的如阿神所说?
他听到了自己心中划过的一声深深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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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直接跑到了许愿池旁。那池在近郊的一个地方,周围没什么人,非常安静,池中的女神将水从手中的瓶子里倒下来,淌过一块突出的光滑的象牙石。传说只要跪在女神面前,手抚着那块象牙石诚心地许下愿望,这愿望便会实现。
玲扑嗵一声跪在了许愿池前,边喘气边扶住了那块纯白的石头。清澈的水从石头上滑满了整只抚在上面的手,快,说出你的愿望吧!
(我希望、希望仙道还能像以前一样……)
玲无力地垂下头,轻轻抵在了握着白石的手上,清凉的水润湿了玲的额发和脸颊。她在心中千万遍的重复着一句话,静静的,跪在那里。
“玲?……”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玲猛得回过头去,留海甩下了一串水珠。她定定地,直率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仙道,心中又响起阿神的话,想起那99张写着“对不起”的纸条。
两人对视着,许久没有说话。
仙道尴尬地笑笑,蹲下来问:“你许了什么愿?”
玲木木地说:“告诉你的话,愿望不就不会实现了吗?”
“说得也是。”仙道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没再重开话题,只是默默脱下了外套,披到玲的身上。
“弄得这么湿,小心又生病了。”
玲站起身,伸手拉了拉肩上的衣服,微笑着说:“不过,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仙道怔住了,他看到了世界上最纯,最澈的笑容,那个幸福的眼神呵!几乎是很本能地,脱口而出:“这么快?!”
玲认真地点了点头。
仙道想说什么,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从裤包里掏出了一张纸条,展开。
“这,是最后一张……”
玲猛地抱住了仙道,用脸颊轻轻抵住了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温暖,笑着说:“没关系,还有……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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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枫回美国了,就在玲和仙道冰释前嫌的第二天。当三井把这件事告诉玲时,玲什么也没说。半晌,才咬着牙轻声道:“我也不能太贪心不是吗?既然那天我选择去找仙道,就已经想到会这样了……”如果不是玲不会流泪的话,三井一定会以为她哭了。
自此流川枫在美国再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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