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局的故事(六)


百合之缘



梧桐停下了,两只眼看着天花板,那是在回忆着过去,回忆那个人,仙道心里明白的。自己身处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开口了,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有好日子过了。因为草的死也可以说是东大间接促成的,不知是不是出于赎罪,学校让我回到了美术系。可是,自从我和草的关系被知道了以后,所有人的眼光都是冷冰冰的,说来可笑……都什么年代了,大家居然容忍不了一对师生恋人!前新城一家当然放不过我,所以……处处为难我,把我不把我逼到绝境决不罢休……这次,他们终于下决心要除掉我了……”

“你的故事……”仙道犹豫了,不知该不该妄加评论。

梧桐又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现在你还会说你爱我吗?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别人口中所描述的很像?”

仙道想起了下野的话,“仙道啊,不要同情那个女人,她只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就出卖自己一生的傻瓜,你明白什么叫自作自受吗?”

“不……”他也微微笑着,蹲下了身子,“你是个勇敢的人,让人佩服。”

梧桐吃惊的看了仙道一眼,慢慢闭上了眼,刚刚的笑容瞬间瓦解,一串串泪滴不停的滚落下来。“不……我觉得自己很自私!我抢走了草,葬送了他的生命,是我害死了草!如果不是碰到我,草便不会得那该死的肺结核,草不会死的!都是我!!!我好自私!我害死了草!!!是我害死了他!!!!草一定会恨我的!!!”

仙道冷不防梧桐这般失控,看到她浑身不停的抽动,着了魔似的哭喊着,一下子他抱紧了她,任她在他怀里又踢又闹。

“不是,梧桐,不是你的错!”仙道沉缓的声音在梧桐耳边喃喃着,“爱上一个人就是自私的,没有对错之分的,草不会怪你的,梧桐……相信我,没事了,没事了……”

“仙道!”梧桐失声痛哭,这次,仿佛是放下了所有的伪装与枷锁,彻底弄垮了最后一道防线,毫无保留的摊在了仙道怀里。仙道就这样默默承受着,默默的回味着,一种解脱的轻松感掠获了他的全身。这种解脱是来自梧桐自己的,也许她现在还不知道,但她很快就会明白的。

“梧桐,我爱你。”没有收紧他的拥抱,没有推开她的身体,就仿佛这是时间流逝的一个过程,这样轻轻的,不带丝毫修饰的说出了口。梧桐的身体在仙道怀里一颤,随即猛的推开他。

“不,别这样,仙道,你不是……”

“我是,只不过你一直不肯承认我是。”仙道看着她。

“我……我不能接受。”梧桐低头,迟疑的说。

“我知道。”

“你知道?”梧桐又不得不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仙道。

“我们不谈这个了,你先休息吧,我去给你买份便当。”说完露出那惯用的阳光笑容,挥了挥手便走出了房间。 也许梧桐还不知道,当那种招牌式笑容浮现在仙道脸上的时候,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悲凉。


就在几个月前,还是神奈川高中部叱咤篮坛的天才篮球手,就算是再大的苦恼也不过是篮球场上的输赢,从来没有什么事让仙道真的为之伤神。现在呢?不过短短几个月,心情变化之大足矣让仙道自己倍感吃惊了。没错的,几个月前还是与流川樱木生活在同一个环境中的高中生,而现在,仿佛都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仙道笑了笑,顺便拐进了一家寿司店。

回来的时候梧桐仍在盯着天花板发愣,仙道叹了口气,就轻轻将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要去哪里?”看到仙道不说话便往外走,梧桐问了一句。

“哦,出去吹吹风,怎么了?”仙道微笑着走过来,看着梧桐。

“能不能……请你陪着我……”

虽说不是不可能,但仙道还是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稍稍惊愕了一下之后,便又带着和煦的笑容坐了下来。“ok。”

房间里面静静的。梧桐望着天花板,仙道望着梧桐。偶尔梧桐回过头来看着仙道,仙道就报以一丝宽心的微笑。
直到黄昏时分,梧桐睡去了,仙道才发现自己已经姿势不变的坐了一下午,腰、背、肩膀都有点酸了。权当是耐力训练吧,呵呵。仙道自嘲的想。

拖着两天两夜都没休息过的疲惫身躯,仙道走到医院大厅的自动售货机前,塞进硬币想要一灌pepsi。

大厅另一侧,一个娇小的身影停住脚步。“她怎么样了?”

仙道回过头去:“托你们家的福,还要在医院多呆两天。”

女孩显然是被羞辱了,微皱黛眉,紧紧咬着嘴唇:“仙道,我……”

“好了,”仙道笑了笑,“说来还要感谢你这个大小姐,不顾父母的意思,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吧。”

这句话说的嘲讽,不留一点情面给女孩,女孩显然是被仙道弄的羞愧难当,抽抽噎噎的跑了出去。

仙道无辜的望着门口,“我有说错什么吗?”


天上的云不断变换着,就像人的坏心情,惶恐不定。望着眼前熟睡着的她,他看不到未来。一爱上便注定是条死胡同。即望不到出口,却又偏偏不能回头,就在摸索中走向无望。一个礼拜就在这样的心情下过去了,梧桐渐渐的恢复了,便由仙道陪着回到了东大。踏进校门的时候,仙道想,一切又回到原来的起点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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