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旋涡·不是游戏（五）
上杉达也
| 仙道君被护士小姐叫出去。说的什么？难道是他…… 好像被棉布条塞满了大脑，胀胀的，闷闷的，痛痛的。禁不住轻声呻吟，恨不能替他背负这所有的痛苦。 “手术做完了。很成功，” “真的？！”蓦地睁开双眼，看见仙道君栓手插在衣袋里，一丝淡淡的笑意浮现。 什么都不再顾及，什么都不再去思忖，只想着一心一意地守在他的身边，陪他度过术后的危险期，等待他醒来。为了我……是他瞬间扑过来护住了我……足够了吧，足够了…… 被白色的纱布紧紧缠绕的头，只有眼睛是最清晰可见的。紧闭着，被浓密的睫毛护卫着。鼻梁依旧那么挺直，坚毅的。浅浅的睑盛不下大颗的泪珠儿，哗哗地落下来。洒落到他的脸上……连忙拿出手帕为他拭去。 “他……可不想哭啊。” “仙道君……”瘫软得说不出话来，只剩下无声地抽搐和涟涟的泪水。 他终于醒来。黑色的瞳仁直直的望著天花板，一眨不眨。久久的，眼帘垂下，“你走吧，不想再见你。” 好象一步掉入无底的井池，好像被人当头棒喝，好像生生的把心撕裂的痛。愣在那儿，死死地盯着他看。他把头别过去，“我母亲会来。” 这，是什么？是每日每夜望着他的脸，每日每夜随着他呼吸，每日每夜为他祷告的的结局。不，不是的！！我愿意，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他平安无事，可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好像被钉在原地，寸步难移。回头望仙道君，仙道君眼里是黑沉沉的光，直直射到地面上，亦久久不语。 房间中是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一动不动。不知是怎么跑出去的，不知走到了哪里，什么都不知道……天地在旋转，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在扭曲~没有光，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眼前是一张温柔而憔悴的脸。却仍旧浅浅的笑着。是等待着我的醒来？ “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休养。……时间，也许会带给你和最初一样的未来。” 语言倘若只是一阵清风，心灵便如海底的沉石。又如早春刚刚下过湿润的雨，萌萌待出的笋芽被人连根刨断。仿佛回到了那个惨淡的黄昏，落寞的夕阳，咆哮的海浪，还有诡异的木屋。他没有血色的面孔上面迷茫的双眼看到的是没有我的回忆吧。到底是什么……~~我是这样歇斯底里的女子……难道我有错吗？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要始终活在被蒙蔽中！我是被掩住了眼睛的人，自以为幸福地一步步走进了深渊还不迷途知返的人。我……不甘心…… 身体僵硬着，不能动，也不想动。眼前只剩下他无情的面容，耳朵里只听到自己的心在破碎的声音。像是被粉碎的玻璃，一片片落下来，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随它去吧。恶梦也终究要有醒的时候，不是吗…… 嗯。什么也不要再去想了。努力去适应没有他的日子，不去想。时间，时间的隔阂也许会……带来和最初一样的未来。倚着窗，初秋的雨默默地落下来，在屋檐上轻盈地挪动着优美的舞步。鸟儿也懒散地躲在屋檐下，微微地探出头，饶有兴趣地欣赏串串滴下的雨珠。墨绿的树叶轻轻的摇着头，闪耀水晶般的光。它……在哭泣，微笑着哭泣的吧。手中把弄着刚刚熏好的干花，还是那么娇艳。是最纯净的美，最坚毅的美。“呼~”轻轻的吹，飞吧，能否再飞到他的心里？ 仙道君隔一段时间来看望我一次，每次都是恰到时候的出现，在我几近不能再忍受下去的时候。有的时候带来一本文笔优美的散文集，有的时候带来一张空灵雅致的CD。也有的时候就讲笑话给我听，讲各种各样的奇闻轶事。他曾有一次问我，有没有过什么理想？害羞地笑笑，“理想，是不敢想的事。能这样生活着已经很满足了。” “呵呵，很容易满足的哦。几十年的人生，没有理想的支撑，啊，就好像没有设计图就去盖楼房一样。宫美喜欢住这样的房子吗？好危险啊。”仙道君笑盈盈的。 “可是……这……真是，该怎么办呢？” “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心一意的，能做多好做多好。充满着快乐的去做每一件事情。当我们的心像气球一样被充得满满的，身体也会发生奇妙的变化。嗯？” 仙道君的话语好像是春天的狗尾草，轻轻的搔着自己那一点点快要干枯的心，“快去喝点水吧，去喝点儿~”好开心，好吧，去找点儿水喝。 “那，仙道君的理想呢？是什么？” “我……”仙道君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做一名优秀的设计师吧。” 这个，我相信。可是，我又有些不太明白，仙道君篮球打得那么好，又得过奖杯……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却依旧望着窗外，那么遥远，看到了……什么？ “宫美！看，是什么？” “是金鱼！好漂亮的金鱼！买的么，仙道君？” “不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梦见有几条金鱼向我问路，问你在哪里。它们说，是你的好朋友。我说，我明天带你们去好了。结果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在我的鱼缸里等着呢。所以我不负所托，就把他们带来找你了~那，你是不是它们的好朋友呢？” 望着仙道君非常真诚的笑靥，忍不住也笑起来，“是啊，是啊，谢谢你了呢。” “那是自然的。” 真的好美，这些小小的生命散发着鲜艳的光彩，欢畅地在水草间嬉戏玩耍，竟让人想要看得痴了。 “表哥！你让我好找！没事儿干吗跑花店里来？”一声清脆的娇嗔忽的传来，和仙道君都不禁一愣。眼前出现一个非常俏丽时髦的女郎，娇艳的嘴唇微微向上翘起，自顾自的说着，“所有手续都是我帮你办的，你可怎么谢我！这次我可不会放过你啊。” 仙道君笑着走上前，正好挡住了我的视线。“这么远你都找得来？看来我不佩服你是不行呢。” “才不是！我驾车到你的住所时，刚好看见你的车开走。就跟着了。没想到遇到一个讨厌的红灯，差点跟丢了。不过，我要想着还是找得到的！” “急事？那我们回去谈好了。” “好吧……你干吗跑到这么远的花店？这儿的花很好吗？” 女郎突然探过头来，“我倒要看看……” “啊！……她，她是……”女郎一看到我，瞬间面孔失了血色，手指直直的指着我。一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看仙道君。 “她是笠井宫美小姐。伊橙，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名叫伊橙的女郎绕过她的表哥，直直的迈过来，上上下下地瞪着我，美艳的面孔一点点地开始扭曲，又一点点地恢复正常。突然转向仙道君，“表哥！你！……”咬著皓齿恨恨般的跺脚跑了出去。 门外传来引擎急躁的吼声，然而，仙道君却并没有追出去。顿了顿，他才开口道，“我的表妹任性惯了，到处惹祸。请不要太介意。……我怕她再闯祸，不能再陪你了。对不起。” “不……没关系的。你还是赶快去追她吧。” 仙道君匆匆离开。落寞地坐下。仙道君的表妹，那个漂亮娇蛮的女孩儿，也许是喜欢着她的表哥的吧。仙道君有个喜欢着他的表妹呢。天空真的很遥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