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海
候宇
| “一起去看海吧。”仙道微笑着说着的脸庞渐渐的在流川眼前模糊起来。
“不要，仙道，不要消失，不要~~~”流川从睡梦中惊醒，冷汗早已湿透了睡衣。喘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明显得几乎让流川窒息。过了好久，流川终于起身拿了条毛巾，仿佛要将自己深埋其中一样，用力的擦着，直到呼吸完全平静下来之后，才慢慢的踱到衣柜边。 褪下浸满汗水的睡衣，镜子中倒映出的，是流川颀长健美的身体，完美的曲线透露出动人心魄的美丽。只是在胸口处有一条刺眼而丑陋的伤疤。看到伤疤的一瞬间，流川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眼中充满了恐惧与厌恶。将换下的睡衣随手扔到一旁，流川意外的竟然毫无睡意，抬头向窗外看去，凌晨三点时的天空，是一片的深蓝，深得几近黑色般的蓝，暗暗的，没有一颗星星，就连月亮也是毫无生气的苍白。 “一起去看海吧。”梦中的仙道虽然已经模糊了许多，可是这句话却越来越清晰，即使在白天，也经常缠绕住流川的思绪。仿佛一直懒散无谓的仙道就只有对这件事无比执着的样子。 “流川，怎么了？”隔壁的樱木听到流川房中的声响，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过来问道。 “……”沉默的看了樱木一眼，流川慢慢的走过去靠在樱木的肩头，低低的说道：“和我……一起去看………海。” …………
终于有一天，自己赢了他，可是，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无谓的微笑，淡淡的说出他要放弃篮球，我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傻，那样坚持的东西，他竟可以轻易的放弃。无力的任由手中的篮球自由的与地面亲密的接触，仿如虚脱般的我得到了另一样东西，和篮球一样令我无比珍惜的东西。 从此，我们成了一对真正的恋人，我喜欢看他无谓的，淡然的微笑，喜欢赖在他的怀里安心的睡去，喜欢和他一起坐在海边钓鱼，即使我从来没有见到他钓上来任何东西，喜欢他温柔而又热情的深吻，喜欢他低低的在我耳边笑着说他爱我，可是，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 “去美国吧。” 是了，我终于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如果他真的要放弃我的话，即使在美国打球我也不会开心的，没有了他的生活是那么的令我恐惧，可是，今后的漫长岁月，我都要活在这种无尽的恐惧之中了。我颤抖着没有说话，他却微笑着亲吻我冰冷的嘴唇，然后一言不发的自我面前离开。可是我可以发誓，我看到了，在他转身的时候，一滴透明的水滴从他眼中落下，落在我的手上，是，滚烫的感觉。我哭了，久违的泪水不断的冲刷着我苍白的脸颊，失去的东西，是再也无法回来的，可我甚至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那么多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变得不实际了，心里所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后悔。 两年后，我成了NBA的最佳新人，在回到日本的时候，我好想再见他一面，可是我不敢，我好怕见到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放开他温柔的微笑。就在我将要离开的时候，事情发生了，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球迷拿着一把匕首找到我，失去神智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可我却有一种将要解脱的感觉，如果死去的话，应该就不用继续处在这种煎熬之中了吧。没有躲避，在那个球迷冲上来的时候我甚至带着一缕微笑闭上了眼睛，可是他却突然挡在了我面前，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刀。 哈哈哈，疯狂的笑声几乎无法传进我的耳朵，我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他一个人而已，依然是那个我最为熟悉的微笑，最为熟悉的嚣张发型，可是，他却已经满身鲜血的倒在我的旁边，又一道寒光刺来，我动都没动，眼睛始终贪婪的看着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他。 胸口突然一凉，然后却是热辣的感觉，接着，我们被许多人分开，我想到他身边去，可是却没有力气，只能听着他轻轻的说着：“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海……”………… 之后的好久，我都处于一种半昏迷的状态，最后清醒的时候正是他的葬礼。好晴朗的天，蓝蓝的，充满了太阳的微笑。我没有哭，只是默默的将一支白菊放在他的墓前，然后离开了吊唁的人群。 “咦？是你。”有些熟悉的夸张叫声阻止了我的脚步，回头看了下樱木依旧嚣张的红头，我竟然微笑着向他点了下头。被我反常的态度吓到的樱木叽叽喳喳的围着我好久，最后拿了我酒店房间的地址离开了。 与白天的晴朗相反，刚刚入夜就下起了小雨，可是并不大，应该不会影响明天的飞机，我要尽快的离开这里，即使是逃避也好，我想要离开。 门铃响了，我打开门，带着一身水雾的樱木在门口傻笑着，手里还拿着一瓶烈酒。也好，就喝一点吧，虽然他一向不喜欢我喝酒的。 刚喝了一点就有些晕眩的感觉，看着樱木傻笑的脸，我居然有一种又看到了他的感觉。不知不觉的，我慢慢的靠在了樱木的肩上，就好像以前赖着他一样，我突然好想哭。 突然而来的拥抱吓了我一跳，“我，好想抱你。”樱木轻声的在我耳边说着，脸几乎和他的头发一样的红了。 回应了他一个轻吻，看着他有如孩子般雀跃的欢笑，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即使这样也好，只要我能够忘却那刺骨的寒冷。 火热的激情在豪华的房间内无边的燃烧着，浓重的喘息回荡在静静的夜里，当樱木滚烫的唇将要贴近我胸前的伤疤时，我阻止了他，那里的疼痛不是其他人能够碰触的。惊讶的看了下我坚定的眼，樱木的表情突然间温柔了许多，然后深深的将吻痕印在我的全身，只除了那永难磨灭的印迹。在樱木的怀中不断的沉浮在感官的刺激中，无论是怎样的激情，却始终没有那种熟悉的温暖，那已经远离我，永远不再回来的温暖。 清晨，我轻轻的离开了依然熟睡的樱木，独自一人飞往美国，至少，那里还有篮球。新的赛季马上就要开始了，作为队中的绝对主力，我不能有任何的差错，所以，我将心留在了日本，带回来的，只是一个有着精湛而完美的技术的躯壳，会让球队问鼎总冠军的躯壳。 刚刚进行了三天的集训，我就意外的在体育馆边见到了那颗耀眼的红头，语言不通使得樱木与守门员正在不断的争执中，我走过去，轻易的将樱木从尴尬的局面中解救出来，然后一言不发的向球场走去。 “说说话呀，喂，你哑巴了啊？”樱木呱噪的在我耳边叫嚷。 “白痴。”脱口而出的单词让樱木呆立之后足足笑了有十五分钟之多，当然引起了其他队员的不满，三言两语不合之际，樱木提出用篮球来决胜负，真是个笨蛋，语言不通都可以吵起来，而且还狂妄的要与NBA中的正式球员对决篮球，我不耐烦的为他进行了翻译之后，就进了更衣室，也许，将樱木打包回日本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走出更衣室时正遇到教练与球队的董事长，他们居然一脸兴奋的要求让樱木也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训练，然后在下一次的选秀大会时将樱木网罗至我们的球队来，难道，樱木那个白痴竟然赢了吗？或许他真的是个天才吧，不过我的兴趣并不大，为他们作了翻译之后，樱木高兴的答应了下来，然后就决定留在美国不回去了，离谱的是，他居然以学习英语为名，硬要与我住在一起，教练与董事长当然一致赞同，我也懒得反对，反正那间大房子里的空房间多的是。 …………
“白痴。”流川所说的白痴虽然已经对樱木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可是，流川却依然照说不误。在海边的礁石上坐下来，流川抬眼看着东方渐显的霞光，听着暗黑中海的声音，脑中又回荡起仙道低低的声音：“和我一起去看海吧。” “仙道……”流川将头埋在双手中，静静的听着海浪的声音，感受着海传递给自己的，仙道的气息。 “流川。你还爱着仙道吧。”不知什么时候，樱木来到流川身边坐下，和他一起听着海的声音。 “……” “我，也一样的爱着他。” “……” “在你离开日本的时间里，一直是我在他的身边，可他最爱的，始终是你。” “……” “我告诉过自己，如果仙道无法爱我的话，至少我要为他而爱你，可我做不到，无论陪在你身边有多久，我始终无法爱你。” “……” “为什么，那个时候死的不是你？” “……” “为什么？”樱木的话中已经开始夹杂着啜泣。 “……” “流川，你究竟在怎样的爱着仙道呢？” “……我，不知道。”一直沉默的流川慢慢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样对你，即使再讨厌，你毕竟是他唯一爱过的人，我不想用自己的手毁去他的一切，所以，我能作的，只有毁去我自己。” “樱木……”流川诧异的抬头，初升的太阳将樱木包围在一层金光之中，闪烁的，是流川不曾见过的笑容。 起身向大海走去，樱木没有一丝的疑惑。 “你……” “流川，你能做的，是什么呢？”在海浪中回头的樱木沉静的让流川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我能做的，是什么？”喃喃的重复着樱木的话，流川看着樱木最后的一点笑容被浪花吞没，刺眼的红色覆盖了他的整个世界。 我能做的，是什么？ …………
“不要管他，那个人天天都会来这里的。”女人拉紧了女儿，准备绕过这片海滩。 “可是，爷爷好像看不到东西的样子，好可怜。” “好了，快走吧，一会迟到了。” “哦。”小女孩低声答道，可好奇的眼神始终飘向那个独自坐在海边的老人。好高的人，听说爷爷以前是个打篮球的人呢，可是为什么会一直在这里坐着呢？ 渐渐远去的小女孩虽然有着无比的好奇心，可是却无法听见那个老人口中不断呢喃的话语…… ……我能做的，是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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