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三)

KURAMA

不能理解为什么上帝给我们的时间这么少?我放弃了一周所有玩乐的时间,不去电子游戏室不去歌厅酒吧,取消了所有的篮球训练,甚至拒绝了幸子约我出去的邀请,我就只想好好待在弟弟身边,好好照顾着他,就这样看着他,知道有他在我身边,可是无论我怎样伸出手想让时间稍微流得慢一点,仍然是没有办法。一周就这样过去了么?我不甘心,不甘心要这样和弟弟分手啊!!

大概是发现我的情绪很低落,临走的那天晚上,弟弟也同样默默不语。

我细心地为他整理着行李,嘴里言不由衷地交代着一些似乎可有可无的话:"好啦,你也该走了,在这边也麻烦了人家不少……"

"是啊,姐姐……"他低低地说道

"回去要懂得自己照顾好自己,知道吗?不要整天就是偏食挑食,要听大人的话,跟我保持联络……听到没?"

"听到了,姐姐,你说的所有话我都听到,我都好好的记着的……"他低声说着,走到我身边,紧紧抱住了我不松手。

我突然又控制不住自己,伏在他肩上不愿放开手。

"你……为什么要走呢……我要你在我身边……"这一刻,我多希望它就是永恒啊!


(KURAMA:"真糟糕……这个感情好难刻划的……差点写成乱伦恋,那不是大家都要砍死我么?而且也不是没有可能,《天禁》里头已经有一个前车之鉴摆着呢……危险,赶快把那个什么'高原直太'给送走,省得不晓得这两个白痴以后会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KURAMA一世英名不都全毁在他们两手上?哦唷唷,实在可怕~~")

望着天空上呼啸而去的大型客机,我的心几乎又全冷了下来。走了?就这样走了么?留下的是我一个人,只剩我一个人?

我突然又感到了让人浑身发冷的寂寞。寂寞……是一种最难抵御的忧愁……我永远也忘不了,妈妈和弟弟去美国的那一天,天上飘着大雪,我好冷好冷,只有我一个人来送他们,弟弟哭着不肯松开紧拉着我的手,我却冷冷地告诉他"你该走了",是本来就这么过分、这么喜欢惹人讨厌的人吗?我就是这样的吧?事实上,尽管表面上很成功地控制住了自己的眼泪,可是看着飞机呼啸而去,我不晓得那时的心情与现在究竟会有什么分别。不同的,只有年龄而已,但却没有不同年龄应该带来的成熟……还真是不像我呢……

弟弟走后,好一段时间内我都郁郁寡欢。好在调整自己的情绪这种动作我是常常需要做的,所以也不算太困难。

每次幸子提起"那个男孩"我都用扯开话题之类的方法对付,可是终究纸里包不住火,她的这次进攻实在让我难以抵挡。

"不要转移话题!高原,你说不说?"她抓住我的肩膀,笑容满面,好像不知道她这么亲密的举动如果我一控制不了自己会让她吓得多么魂飞魄散:"你到底说不说??!!"

我唯唯诺诺:"那,那个……"

"哎呀高原不要再这个那个的了,有那么棒的男朋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不会是怕我去抢吧?"她装腔作势地盯着我。

"哪……哪能啊……"我有点害怕这样的幸子,退后,再退后,呀,退到墙边了……

"唉,也不是什么别人啦,他呢,是我弟弟嘛……"我无可奈何,只好从实招来。

"……弟弟?"她好吃惊:"难怪……和你长得那么像……"

"好了好了,你……你走远一点……"她的脸几乎快贴了上来,我将头转向一边,吃力地警告她。(此时的场景很奇怪哟:一个一米八几的家伙被一个一米六多一点的家伙逼到墙角还畏惧得要命……^^)

"哦……"她乖乖地往后退了一步(也是救了自己一命呢^^),我松了口气。

"唉,那误会可就大了……"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要说几乎没个女生都在传说高原你跟外校的某个又帅气又有钱,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有一腿,男生们最近也有好些动不动就喝醉了酒来向我哭诉'为什么老天会造出一个那么强势的对手'之类,实在是讨厌死了……"

哼,那些人实在无聊!我冷笑一声:"以后谁再来烦你你就告诉我,我会让他们知道八卦的好处!"

我也发现了自己说话时未免太凶神恶煞了一点,因为幸子的面部表情简直像是小绵羊见了大灰狼么……"高原,他们也不是有意的……没有必要这样生气……"她怯生生地提醒我。

我微微一笑:"嗯,也对……"别吓着了我的小绵羊才好……


啊啊,春天真是流感频发的季节……我头晕脑涨地来到学校,一路还不停地打着喷嚏……要小心一点儿,省得传染了给幸子,她的身体不太好呢,抵抗力自然也是差的要命的……今天也应该要提醒她注意点身体才是……

晚上如常地看完了篮球队的训练,我努力掩盖着生病了的事实,走出体育馆才惊讶地发现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我们竟然全然不知,真是有够迟钝的……

"糟糕!下雨了耶!"幸子大惊失色。

"啊,太好了,我有带伞,真是好运气!"我乐坏了,忙从背包里取出一把不大的伞,庆幸老天简直是在帮我。看看身旁的幸子,我微微一笑:"幸子,我送你回家吧。"

她满脸无奈和伤脑筋的脸色,让我的心一下子感觉到什么不对。

"怎么了?……我们走吧……"我试探着问。

"高原……你的伞可以借我吗?"她不敢看我,低着头胆怯地请求着。

我愣住了。这种预感果然应验了么?"借你?……作什么用?"

她急切的抬起头,热忱地解释道:"高原,你就帮我这一次好吗?你没看到吗,可是我看得出来,神学长他今天生病了,绝对绝对不能再淋雨了啊……那样的话,几天之后和陵南的友谊比赛缺了他可怎么办呢?他可是主力啊……"

我愣住了。其实,你直接告诉我,你担心他,难道不是更方便么?何必再找这个借口呢。我满心希望自己能够发火,能够让她了解一些事情,可是,看着她焦急的充满期盼的眼神,我却知道自己不忍伤她。木然地将伞慢慢递给她,她欣喜的神色让我心痛欲碎。我看着她快乐地向神跑去,自己却作不了什么阻止她,多么希望她能突然回过头惊讶地突然地发现些什么,"哎呀,高原你今天似乎身体也不太好?那伞还是还你吧,你同样地需要它",不,不需要她把伞还给我,我只要她的一丝关心,一丝在意就好……为了这,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让我伤害我爱的人……可是,她连这一点点关心和在意都吝于给予我,她甚至没有发现我今天为什么精神不好,为什么不停地拿纸巾,为什么总避开她怕传染到她……那么,我到底算是什么?我到底……只能永远扮演着悲哀地注视着她的角色……?

我苦笑着呆呆在身旁躲雨的学姐学妹的惊讶的注视中慢慢移步进入暴雨的幕中。任凭雨水冲刷着我的身体,头发,雨水迷住了视线,看不请眼前的世界,不认得回家的路,在街上漫无边际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走着,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失去,身边没有一个人,孤独,畏惧,心酸,种种令人难以承受的情绪一齐涌了上来,我的心沉浸在一片痛苦之中,该怎么办,往哪儿走,谁来帮我……?不,没有人……

…………
…………

我头疼欲裂,不晓得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此刻身体所受的折磨简直不是一贯娇生惯养的我所能够承受的。眼前只有黑暗,无休止的讨厌的"嗡嗡"声在耳旁不停地延续着,伸出手碰不到任何人,任何东西,恶梦是会醒的,可是这是不是恶梦呢?它比恶梦更加难以忍受得多啊。耳旁似乎有人在不停地说话,越说越快越说越快,一会儿这声音又拉长到我无法忍受的地步……我从来不愿屈服,可是我真的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可怜,好可怜……

黑暗中,幸子就在前面,她的身上是光芒,光芒四射,像黑暗中的天使一般,可是我叫她,她却不肯回头,不肯理我,她跟神二人谈笑风生,却不回头看我一眼,我几乎绝望了。我叫着她的名字,我以为我做错了什么。好啊,我跟你道歉,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你不可以不理我啊……你不知道的,我……不可以忍受你的视而不见……

可是她,不回头。我好想知道此刻我能够做点什么来挽回……不论是什么……

我受不了浑身烧得发烫,受不了头涨得快要爆裂的感觉,更忍受不了幸子弃我而去……我呼唤着弟弟的名字,我想此时只有他才能够给我慰籍,可是他却不在我身边……我多么希望此时能躺在他怀里安心地睡去啊……直太……直太……

当我从昏迷的幻象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嗯……刚才……我努力使用着已然快要爆炸的脑袋回想着:我刚才是在街上的啊,并没有回家呀?怎么会到了这儿,根本不认识的地方?真是古怪……

我很想就此再躺下去继续睡觉,可是却知道这里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吃力地将双腿移至地下,我顿感头重脚轻,扶着墙才站得稳了些。

突然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我吃力地抬头,烧得发昏的脑袋似乎也失去了辨别的能力。可是……这个人,分明是仙道彰啊……他怎么会在这儿?换句话说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我满脸的疑惑,他却满脸亦真亦假的生气:"好好到床上去躺着!你在发高烧,知道不知道!还想不打伞就跑到外面去淋雨是吗?"

我不明就里地被他推回了床上,也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喘息了一会儿,我睁开眼睛,不理解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他哼了一声:"要不是我在路边捡了你回来你现在是死是活都不晓得呢……怎么这么不晓得照顾自己?"("'捡'?怎么感觉像晃司和泉呢……"KURAMA疯言疯语中……)仙道说话一向都很稳重,从未用过这么粗鲁的语调和用词,可见他是生气了吗?呵呵,也可笑呢。为了我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生气,值得吗?

"几点啦?我大概该回家了……"我没力气跟他瞎搅活。

"回家?你这个样子?昏迷了好半天了,现在……"他抬起腕看表,"是凌晨四点,你去哪儿?"

说实在的,我也累得要死,根本就不想动……反正我也死不了……

哦,对了……"凌晨四点?那你……"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现在是在我的床上。"他微微一笑,简单答道。(KURAMA:"喂喂!不要想歪了啦!"某甲:"……想歪了的是你吧……")

"哦……"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你自找麻烦,可不关我事!


可是,为什么我的病一直不见好转呢?我不是善于忍受肉体上痛楚的人呢。尽管仙道一直在很细心地照顾着我,可是我仍然病得很厉害。我以为,或许心里的病是更难痊愈的。

"咳……咳……"我靠在床边,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仙道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替我拍了拍背:"唉,别看你平常那么强壮的样子,生起病来还真是可怕……要不要告诉你在这边的亲人?"

"不……咳咳……不用……"我勉强说了几个字。

仙道皱着眉头:"不行,得去医院了……"

我吃了一惊。"什么嘛……咳咳……不要,我不要去……"

"不行,一定要去!"

"不去!"我也开始赌气。凭什么管那么多嘛!

"不,你一定得去。如果你有信心说服我的话你就试试看好了。"仙道显然也有点生气,一副饶不了我的样子,站在床边交叉着双臂,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冷冰冰的了。

唔……原来仙道这家伙下定决心也是很难摆平的呢,真见鬼……我只好妥协:"那……算了……就去一下下哦……"


"什么?还要住院?"我大惊失色:"不干,我不要!"

"听话!医生说你的肺病不轻,先要在医院里调养才是。"仙道不顾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仍然是坚定不移。

我也是有过教训的,知道跟他争辩自己应该是没有那个耐心。唉……谁叫我倒霉,撞上了这么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到了晚上,我在病中就更加想念弟弟,我最爱的亲人。很想很想他,这种寂寞是仙道在身边也排解不了的。

虽然我不知道我没有祈祷也会带来这种幸福,但是笑容满面的仙道身边站着的人却让我喜出望外。

"直太?!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惊讶万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嗯……谁让仙道君那么在意你呢……"弟弟诡异地一笑。

"仙道?你们怎么会认识的?"我又再次大吃一惊。

"说来话长啦……"弟弟微笑着坐在我身边,"其实,我比姐姐你还要早认识仙道君呢!当初我们在大阪的时候,我的国中和仙道君在东京时的国中是关系良好的学校,尤其是因为篮球社的经常合作集训,我很早就认识了仙道君呢!"

我恍然大悟:"难怪,你这小子上次回来的时候常常不告诉我就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原来是去找仙道了么?"

两人都微笑地点点头。

啊……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呢。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家了吧?"

"不行!"仙道还是一样坚决。

"唉……"我垂头丧气。

直太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姐姐,仙道君告诉我你是怎么病的了。"

正在高兴的我冷不防听到以这么恐怖的语气说出的话,不由有点怕怕的:"怎……怎么病的?"

"你自己心里清楚吧。"

我怎么不知道弟弟也会跟仙道一样,说话会这样冷冰冰的吗?

我心虚地瞪了仙道一眼:这家伙,到底告诉了直太什么啊?再说,他怎么会知道幸子的事呢?莫非……我一看墙角:难怪……我借给幸子的伞好端端地被摆在了那儿。对了,肯定是幸子来还伞的时候告诉的仙道……死仙道,幸子来过居然不告诉我……你等着死吧!

大概是发现我看着仙道的眼中充满敢怒而不敢言的威胁意味,弟弟又是冷笑一声:"姐姐……你不否认,我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这件事是真的的了?"

我从没有见过弟弟这样的表情:"就算是……又怎么了?"

弟弟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不,没什么……"

咦?真的没什么吗?我还以为他要大骂我一顿"傻瓜"之类的呢……原来不过也是不敢的嘛……

可是,我为什么总是感觉不大对劲……



当我再次从恶梦中惊醒,已是浑身冷汗。周围不是黑暗,是灿烂的阳光,在我眼里却与恶魔甘美的诱惑并无二致。梦中的情景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是那种心悸,那种失去一切的感觉,却让我后怕不已。更恐怖的是,它现在还缠绕着我。

"不!不行……"我绝望地不顾虚弱的身体下床向门外跑去,正撞上了推门而入的仙道。

"高原?……你怎么了?"他扶住摇摇晃晃的我,问道。

"告诉我,直太在那里?快点!"我抓紧他的手,他却腾出空的一只手,掏出手帕替我擦拭额上的冷汗。"你……你先冷静一点!"可以看得出来,他在斟酌着该说些什么。

"什么都不要瞒着我。"我命令道。

"他没出什么事。你放心。"仙道的外表超乎寻常地冷静,我却从他的眼中搜寻到了一丝不安与自责。

不,不是他。我的脑海中闪电般出现了弟弟燃烧着愤怒的眼睛。不对……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不要!不要啊直太!你给我回来,我生气了!……

在我们都沉默不语的这段时间,我仿佛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愣了一会儿,我冷冷加了一句"你不说是吧?"

"……"他低着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二话不说,随手拉起椅子上的一件风衣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仙道从后面赶了上来:"你去哪里?"

"你以为我会去哪里?"我反问他。

他又沉默了一阵。"……算了。你跟我走吧。"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扶着我的手臂,没有挣脱开。

在计程车里,仙道告诫我:"高原,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保持冷静。直太,他是因为爱你,是因为太不愿你受到伤害才会这样做……你……不要怪他。"他的声音比我冷静多了。

"嗯。"我想了一下,点点头。

可是,当我看到幸子那惊恐的面庞时让我如何冷静呢?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从隐藏的地方跑到他们面前,但仙道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恼怒地看向他,他冷酷的眼睛却似乎在质询我刚才在车上答应了他什么。我压抑住心中的不安,勉强看下去。

"哼……你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吗?可以凭借着外表迷住这么多人吗?居然还包括女人……"直太像猫在玩弄着弱小的已被抓到手的老鼠,讽刺地冷笑道。

"不……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幸子拼命地向后退,无奈已经退到了墙角。

直太伸出手强硬地捏住幸子的下巴:"不知道?你跟我说'不知道'?你不觉得已经太迟了吗……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伤害了别人了。你难道有资格来用'不知道'推卸责任么??!!"

幸子拼命挣扎着:"你放开我……放开……!"可是瘦小的她怎么敌得过一百九十多公分高的弟弟呢?

我漠然看着这一切,也没有想到要不要出手。仙道略微惊讶地看着我,可是他又如何知道,我心乱如麻,已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做些什么来阻止他们了呢?

或许……我还可以再等等看。

"是不是让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毁了你,才是最好的做法呢?"直太眼里的仇恨显然几乎吞没了他的理智。"不要求饶了。为了姐姐,我也不会饶了你……即使她会因此而恨我,甚至不要我这个弟弟……我绝对不能让你伤害她……你记着了。"他神经质地冷笑一声,把幸子逼到墙角。

只是看到他的背影,我几乎就知道他在做什么。可是,我竟然没有任何力气站出去制止他;我也根本没有信心,难道我宁愿幸子受到伤害也不愿她知道她最要好的朋友正在冷眼旁观着她受人欺侮,而那人正是她的弟弟么?我难过得如同灭顶之灾即将降临在自己头上,手臂支撑着墙壁,再也顾不上仙道在一旁不停地用眼神提醒我小心不要弄出声音,我也实在忍不住了,剧烈的咳了起来

弟弟吃了一惊,迅速转身想这边走来;惊魂未定满脸是泪的幸子不顾头发的散乱,衣衫不整踉踉跄跄地向外没命地跑去。

"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很惊讶他的语气居然没有半点的不安与自责,而是几乎带着埋怨。

很快,他的惊讶便转向了对一旁的仙道的怒火:"原来是你……你想毁了我的姐姐吗??我不是交代过你好好看住她,好好照顾她吗?"

是质问……质问……?他居然不想想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且不说我不会允许他这样做,难道法律也约束不了他吗?我气得越发剧烈地咳了起来。

"不,直太,我想你还是先冷静一下。你应该知道如果你对藤崎幸子真的做出了什么,你姐姐她会怎么样。这不只是她理不理你的问题……你不应该忘记,她的身体不好。"仙道淡淡地说道,"所以,想毁了她的是你,而不是我。"

直太半晌没有说话,揪着仙道领子的手慢慢颓然垂下。

我的眼眶不知不觉就盈满了泪。

如果不是靠着墙,我现在肯定已经瘫倒在地上;可是即使有墙在支撑着我,他们不是还在把我往下推吗?我身后就是万丈悬崖,弟弟还在把我往下推,难道不是这样吗?

"或许……我真的不该活着。"我微微一笑,惨然说道,"没有人可以依靠,身边没有一个人真正对我好;甚至于,连我最爱的弟弟都背叛我……"

在我倒下去之前看到的直太抢上来扶住我时那张惊恐的脸庞,是我所看到的最后一眼。


我再醒来时,又好好地躺在医院的床上了。尽管是自欺欺人,可是我仍然止不住地期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为什么……要那样说呢?我知道的,直太毕竟是为了我,我不应该说他"背叛"了我。或许,我真的该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这一切是否已经打破了我一贯的平静心态,是否使一向冷静的我过分冲动。

我一直独立,几乎只靠自己,并且以为只靠我自己也可以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事实根本是我所想象不到的。比如现在,我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支持着我,能让我依靠,在他身边我可以自由自在地什么也不考虑地活着……我知道我是一个多么软弱的人了,不管平时表面上是多么坚强多么自信。

弟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傻孩子,别那么悲伤啊,难道你以为姐姐真的会怪罪你么?不会的,我怎么会那样呢?我对他微微笑着。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样爱一个人的。"我静静看着他,"为了断送我的这个希望,哪怕是一点的希望,连我恨你都在所不惜吗?"

他寂寞地笑了:"你知道,我什么都可以忍受……哪怕你不理我……只要你一切都好,只要你不受伤害……"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累得说出这话如卸千斤,"随你喜欢。"我合上眼睛,脸上湿了一片。

"随我喜欢……是吗。"他淡淡低下头说道,"……还有,姐姐,机票已经订好了,我明天必须回去。"

我无话可说。

"我已经拜托仙道君照顾姐姐了,可能我不该在这时候离开,可是我恐怕自己留下不但做不了什么,还会毁坏些什么。并且……仙道是我最放心的人。"

我仍然默默听着。

"姐姐,仙道君对你怎样,你一点感觉都有没有吗?"

我奇怪地皱起眉:"仙道?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弟弟黯然神伤:"一个和你根本不相干的人,为什么要辛辛苦苦陪你练球,跑前跑后,默无怨言地为你做这么多事,冷静沉着地在你受困时为你解决问题,在你心情不好时任你发脾气;可以对你的蛮不讲理冷嘲热讽或者经常的漫不经心付之一笑;为什么可以为了你的病扔下学业抛开篮球不眠不休地守在你床边……他有什么义务付出这么多呢?我也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另外的解释。"

我目瞪口呆。这……这却从何说起……?"因为他是你的朋友么!"我不服气地狡辩。

"不……朋友?跟朋友说得上什么呢??!!"直太讽刺地一笑:"所谓朋友呢,仙道君对朋友一向是一视同仁,他能够给予朋友的永远只会有灿烂的笑容,如此而已。朋友在他心中,只会是'微笑的对象',仙道君的心,比姐姐的心更深不可测,更难读懂。我们所看到的仙道彰,或许永远都只会是灿烂地给你一个微笑,抑或是冷静地运筹帷幄的仙道。"

我沉默不语。直太,你究竟想要我怎样呢?你不觉得逼迫我付出的太多了吗?

"算啦。其实我也从未妄想过去尝试着改变姐姐的意愿。"直太轻轻笑了,"只要答应我,无论如何好好对待自己……就够了。"

"……I promise you."



弟弟走时,我没有坚持要去送他。只是,当我过后固执地提出要出院时,仙道却出乎意料地很快就同意了。

我在美丽的天空,明媚的阳光下,没有丝毫愉悦,却只有满心的沉默。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你说……我有没有必要告诉你那些话呢?"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没有必要。"问他"哪些话",实在不是明智的作法。

我没有看他,不知道他的表情,也不想知道。弟弟说的一些话我还是同意的,"仙道君的心,比海还深。"是啊……真难读懂呢。

我知道他肯定有什么话不愿说出来;那么好吧,既然大家都有说不出口的事,就大家都不要说,最好不过。

"这样如何?让我来做一个实验,你从这个实验中得到结论。"他淡淡说道,却坚定地看着我。"我将帮助你,使你的抉择变得简单。"

哼,我怕什么呢?一无所有的人,不用怕失去什么。


可是,当我知道那个"实验"的内容时,我却佩服于仙道的神机妙算。是的,佩服极了。

"砰!"随着一声撞击,全场哗然。穿蓝白球衣的七号队员满不在乎地举起一边手,接受判罚。

"什么?7号……那是仙道彰啊,他从来没有过这样主动的战术犯规呢!"

"主动犯规?不是仙道一向的风格啊!以往这种状况,仙道一定是轻巧地避开或者是造成对方犯规,怎么会……"

"是啊,就算是为了阻挡对方,对海南的神这种体弱的队员也留点情呀!不用犯这么严重的规么!"

神在痛苦地抱着腿,看台上一些海南的女生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一些控制不住情绪的人开始对着陵南阵营高声谴责。连仙道的亲卫队也沉默了。的确,仙道这个犯规,过于恶意了吧。我冷冷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似乎漫不经心地向我们这边扫了一眼。

是的,我无法视而不见。当他受伤倒地时幸子那种受惊和无限心痛的眼神,甘愿为他承受一切痛楚的眼神,像闪电一样无情地撕裂我的心。我无话可说,我终于知道,性别永远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即使我也有神一般出色的球技,我也一样没有一点机会,一点都没有。幸子需要的是一个正常的恋人……她对神的感情,永远不是我能够取代的。仙道,算你狠……你早就料到了不是吗?你早就知道我的防线只要幸子的一个眼神就会毫不费力地被冲垮,不是吗?

就在幸子不顾一切地往场下,往她最爱的人身边跑去时,我黯然离开了球场。

我知道自己必须作出点什么来改变,不然我一定会崩溃的。

"爸爸吗?我是响。……我决定了,马上就到意大利去……你帮我把手续办好。"公用电话亭里,我拨通了国际长途。爸爸的欣慰,让我多多少少感到有些补偿。

"你果真下得了这个决心。"电话亭外,是仙道笑吟吟的脸庞。

他的呼吸有些重,但,语音却出人意料地平静。"正如你选择了得分后卫而非前锋一样--那是你所追求的,尽管未必适合你。如今的抉择,我以为你不是仍然固执己见,就是作出妥协。"

我冷冷看着他。

他却失声而笑:"啊,但我却忘记了……还有一种可能呢……"他带着一丝似乎要看到我心底的光紧盯着我,但很快我惊讶于他转过身去时脸上忧郁的笑意,"就是你根本就逃避面对它啊……"

我真是佩服你……你比我还了解我呢……我微微一笑。没错,我根本就没有信心没有勇气用自己的双手坚定地创造自己的命运,去改变自己的命运。我所能做的,只是在说服不了自己又茫然失措无所适从的时候背过身抱紧双肩恐惧着泪流满面地拒绝面对这一切而已。世上的事,不是如同以往的一样任性就可以垂手而得地改变,甚至不可能因为我的付出,我的努力而让步。我惟有屈服,惟有承认失败,惟有放弃,忘却……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低声道,"我也有自己的选择,在适合的与喜欢的当中,我也选择了喜欢的……尽管我不知它是否适合我,甚至到现在还不知是对是错,该喜该悲。真是讽刺,也实在可笑。"

"……"我无言以对。你比我强啊,你起码还作出了选择呢。这就是坚强与懦弱之间的区别了。可是,我却不知道你这副灿烂开朗笑容下茫然受伤的鲜为人知的苦涩一面,我可以相信吗?为什么我觉得我可以相信的,只是你的脸上总是挂着的微笑,是你永远平静的笑容,是你永远波澜不惊的内心……却不是你这副不知所措,茫然若失的样子。不,真的不是。

"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他的声音不高,但是却很坚定。

……仙道……既然你我都不曾用真心以待,就这样好了。你以为你是了解我的,即使我也以为你是了解我的……但愿如此。所以,如果你了解得足够的话,就作好防御吧。你我同是一种人,也就不必客气了。

不愿逃避,又必须作个决断--我愿意作一次赌博。赌注,是我的幸福……再加上你的幸福。我宁愿下注,赌你能够改变我,即使我并不知道你真正的目的。对,你的幸福,我的确无权剥夺;然而,我却不是个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会为自己伤害了别人而自责的人。更何况,现在,我什么都不欠你的,伤了你,我更不会内疚。

--这,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么,我不负责提醒你哦。

我转过身,露出欣喜和羞赧的微笑,手臂轻轻绕上他的脖子,把头抵在他宽阔的肩上,"好吧,机会……由我来给予。"

感受着他收紧的双臂,一丝冷笑浮上了我的嘴角。

***************THE END************************************


啊啊啊~~~~~写完了吗?写完了吗?终于~~~写完了吗?(感动得热泪盈眶)
写这篇《抉择》,实在是KURAMA的血泪史啊。要面对的不仅有偶然看过原稿的朋友投来的厌恶而奇异的眼神,还要面对自己时不时发作的良心~~~我好苦啊~~~~

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十分感谢把在下这篇实在拙劣的文章看完的大人们!!感激不尽呢!至于这个古怪的结尾,KURAMA也没有什么办法多解释了……就这样啦……(完全是不负责任的说法……不过这是KURAMA的风格,在下一向如此。^^;;;)

另外,如果实在要KURAMA"负"什么"责任",非要KURAMA吃饱烂番茄和烂鸡蛋之类,或者是某些好心的想帮助KURAMA进步的,想作出指教的大人们,KURAMA还是恭侯……

^^Well,请作好准备,扔吧:kurama16@china.com

OK,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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