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天
(I WILL BE THERE FOR YOU之外篇)
Crying Crystal
清晨。
湘南海滩。 阴沉的天底下,海面上翻卷着波涛,喧响着仿佛永无休止的呼唤 仙道像往常一样,信步向海边走去呵,她已经来了。 澜正蹲在那儿,低了头,伸手在沙滩上划着什么。轻轻地走过去,不说话,只看着。不知道先前是什么,该是海浪都冲刷掉了。她就那么不疾不徐地,用纤长的食指在湿漉漉的沙子上划出浅浅的痕迹S,然后是E,海浪不时冲过来,那印记就模糊了,看不清了,沙子又平铺了开来,恢复从前的状态。她却不理睬这些,仍是那样儿,轻轻地划着,说不上认真但也不甚轻慢,依旧轻轻地划着 I 不是N么,仙道的眉心微皱,随即又舒开了D、O...N??? 错了吧。他脸上是淡淡的却让人无法忽视的笑意,声音也显得和缓,他不想让她感到一丝一毫的尴尬。 ?澜回身站起,一脸诧异。这家伙,说什么呢? 这样一来,仙道也有两分发怔了。是我会错意了么? 停了半晌,澜笑起来了。扬眉看他一眼,含着几丝诡谲的神气。借用一下。拉起他的右手,摊平了,权当了沙滩。P她且念且写,O 原来真是自己错了,几缕笑浮现出来,就又是洒脱的仙道彰了。 S、E、I,她继续念继续写,D、O、N. POSEIDON,哦,是海神波赛顿呀。仙道笑得很从容。 当成是AKIRA SENDOH了么?澜笑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放开他的手(触感很好耶),把目光投向海天相接的地方。然后,坐了下来,遥望,并且倾听... 白色的浪花和暗色的波谷在浩渺的大海上明灭,熹微的晨光也随之荡漾... 不坐下来么?澜的笑让他觉得天空是灰色然而透明的。 ~~~~~~~~~~~~~~~~~~~~~ 想什么呢?自然而然地出口。早已习惯这么问了,尽管还是显得冒昧。澜很随和,可太过随和了,便会生出若有若无的陌生。仙道从没想过要弄清楚,认为就这样就可以了。他隐隐约约能觉出,澜对他,他对澜,这种感觉是一样的。这种默契,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尽此,就足够了。然而,对海,虽说是一样地常来,一样的静默,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澜侧过头,哦,自己。眼里是几许探询,这样说,奇怪吗? 不,他的眼眸分明地说,他不这样认为。 相视一笑... 取下发夹,一任长发在海风中飞扬,澜闭上双眼:彰,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海音寺澜吗? 错。澜在睁眼的瞬间利落地打断他的话,我的mommy姓海音寺,至于daddy 他可没有日文姓,他姓Campbell(呵呵,Camphor大人没什么意见吧,这个姓好容易才找到的). 澜是混血儿??仙道有几分诧异。 看不出来么?澜瞧着他带点儿不信的神色,嘘了口气,拓也的眼睛和叔叔一样,要是我的眼睛也像daddy,你就不会怀疑了他的眼睛是海蓝色的。 我没有怀疑啊。仙道嘴角牵起的弧却是更深了些:那为什么叫澜呢,Miss Campbell? 神奈川是妈妈的故乡。澜以手支颐,她到美国求学时,在纽约现代艺术馆遇到我爸爸。 仙道只得洗耳恭听。 你知道吗?不要回答的问题,1830年... 什么啊?要追溯到那么远。仙道笑了笑。 葛饰北斋创作了《神奈川的巨浪》 (葛饰北斋:日本浮世绘大师、插图作家、版画家。不是Crystal杜撰的哟)顿了顿。 是《富岳三十六景》之一吗?仙道问。 Yeah.澜点头。 收藏在纽约现代艺术馆里? 你知道? 原先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 哦?这样啊。澜不介意地笑了。 仙道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少见的,澜带了几分天真的颜色,好象笑是黏着她的小小精灵。 ¥¥ ¥¥ ¥¥ 海是另一重天呢。恰好想起一句诗,就随口说了出来,The sea is but another sky,the sky a sea as well.(被仙道气昏了头,所以C也不知澜怎么说到这儿了) And which is earth and which is heaven,the eye can scarcely tell.仙道不动声色地续下去,不需看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澜惊讶的目光。心底竟有些许得意,久违了的,因为这样鸡毛蒜皮一般的小事。有点不象自己了。天晴的时候,海天一色更像吧? 有区别么? 不错,尽管天空阴沉着,可在自己(澜也是么?),跟风和日丽也没什么分别。嘴上却在说:阴天可就看不到红日出海,霞光万斛,朝阳喷彩,千里熔金的景致了。暗自好笑,自己何时在意过海上日出了? 小泉八云?澜似乎很有兴趣。 错了,所以仙道摇了摇头,却因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感到些微歉疚。 先别告诉我,让我想想。他出口之前,澜止住了,彰记得多少?能全背下来么? 不是在考验或是为难,仙道觉察到她目光中一缕几可称之为期待的涵义,于是抓了抓刺猬头,开始认真回忆(好难得):撼枕的涛声将我从梦中惊醒 总算记起了(不愧是仙道<没有必然联系吧?>),心情居然轻松起来。 夜梦犹在海上徘徊,而东边的天空已睁开眼睫 清朗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已经1/2了,仙道看向许久没有动静的澜,只是一点点的分神,就发现澜有了淡淡的不豫。心里是一惊,觉得自己错了,继续认真往下: 万顷的波涛尽皆企望着东方,发出一种期待的喧闹无形之声充满四方 没留意自己竟如此顺从。 大洋之上,长蛇飞动,直奔眼底。面前的矶岸顿时卷起两丈多高的金色雪浪。结束了。仙道刚一侧头,就听到平静的几个字(该是几个字啊?C不知道)。德富芦花。不用说,对了。 是德富芦花!其实早想起来了,只不过是不愿打断他很久以前,妈妈常为我念诵的。她的声音清脆、激越,像闭管风琴一样 思绪随着海浪和他声音的起伏而飘荡,越来越缈远... 澜没再说什么,所以仙道也一直静默着,静默着 目光追随着远逝的接天波澜。不知怎么一来,就想到她的名字了澜... ~~~~~~~~~~~~~~~~~ 到时间了,彰。像往常一样的,澜抬一下腕,然后说。 一向散漫惯了的仙道,自是没有戴表的习惯,也缺乏时间观念。而澜,不管是正在和他拌嘴,还是闲聊,或是象刚才,都会准时提醒他,从无差错,让仙道头疼的精确。他们,果然是不同的。 仙道颇煞风景地打了个哈欠,什么翩翩的风度、飞扬的神采,都不见了。 每逢如此, 澜总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几乎能看到他的精神伸了伸懒腰,又拥紧了散漫的被子。可这次多了一句话。多谢你了,澜。听起来根本就是言不由衷嘛,再说又不是第一次,难道今天才想起道一声谢的吗?太客气了,彰。语音却是平静得不起一丝涟漪。 不是替我,而是替老师,还有田冈教练、越野、彦一他们啦。仙道仰起头,吁一口气, 澜,你真的给他们省了很多麻烦。 脸上,还是不散的笑意。
|